想来陈央儿的确是家中无粮了,才来挖野菜度日,不然她怎么会老老实实就挖野菜,连头都不抬呢?
陈蝶儿如此想着,索性就寻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权当休息。
且她心中主意多着呢。先前那趟上来没有能和大师说上话,若是这次遇上了,她定然要把自己留下来的杏花糕给了大师。
央央头顶的百灵蹲在枝头叽叽喳喳,汇报坐在不远处的陈蝶儿,以及踩着稳健的步伐走来的和尚。
决非在山中清修,每一日该做什么都是雷打不动的。如今是采集野菜野果的时候,他从小破庙出来一路从北向东,走一百五十步,是一处果树,向南再走二百步,是野菜茂密的地方。
他走了三百五十步,看见了央央。
和尚抱着手中的浆果,眼神落在央央认真的背影上,先是恍惚,而后抿了抿唇,觉着他是该避开的。
如今他是要避开央央才对。
佛前枯坐多日静心,决非以为自己已经静下来了心。却不想只是一眼瞧着了她的背影,那颗心又开始了面对央央时她专属的怦然心跳。
和尚垂眸,想转身,只他随意投过去了一眼,却发现蹲在竹林里的央央依旧在和那一撮草叶纠缠,好不容易割了下来一撮揉碎的草叶,决非认出,那是有毒的毒芹。
既认出来了他就不能不管。央央毫无常识,如是误食了怕是性命有危。
决非双手合十,笔挺站在远远儿的竹林边,似月色又似青灰色的僧袍被风吹时,年轻的和尚一动不动,如身侧竹子似的静静立着,等央央发现他。
他站得太笔挺了,不多时招来了两只鸟雀落在他肩膀。
清晨的林间还有不少的鸟雀跳跃,鸟喙衔着肥硕的虫子,叽叽喳喳地。百灵混在其中,拼命拍打翅膀。
“他在你身后三十步外,他在看你!”
央央走了十里地,蹲在这儿守株待兔,果真守到了他。
央央蹲在那儿,谁也看不见她嘴角翘着,那眸子一眨,是势在必得的灵动。
“啊!那个小娘皮在看和尚!”百灵又叽叽喳喳起来。
央央唇角的弧度抹平了。
陈蝶儿见着了决非,激动的同时又想到决非留在林边的动作,八成是对着央儿来的,那一刻心里生出了不少阴暗的想法。
“大师!”陈蝶儿率先发出声,欣喜地上前,“没想到我陪着央儿来挖野菜,能在这里碰到大师,大师,我给您带了……”
“施主,”和尚双手合十,眉目淡淡,“你陪着她前来,为何不提醒她,她手中的有毒?”
陈蝶儿笑容一僵。
陈央儿!决非大师为什么心心念念的都是陈央儿!
“哎呀。”
央央细细的声儿叫了出来。惊呼短而急促,又柔柔的,风一吹就散的软弱。
她似乎是被人说话的声惊扰了,身子动了动,一歪就摔了。
这一摔不重也不痛。央央侧坐在湿润的青草地上,按了一手的泥。未染色的泛黄麻裙更是被泥浆沾得处处污浊。
握着镰刀的清秀少女无助左右环顾,咬着唇蒲扇的眼眨动间水痕清晰。
年轻的和尚穿着宽松的灰调僧袍,身姿挺拔,站在竹林边倒是比竹更要笔挺。
央央飞速扫了他一眼,就侧过了头,鬓角的垂发挡着她脸颊。
他一身不染凡尘的清雅,如松如竹,远远儿看过来时,眼底多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