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摇头,伸手握住他握成拳的手:“不是。”
“否则这事儿一开始,王爷怎么不找我说?一个人就筹谋了所有。现在坏事儿了,也一个人谋划所有。”陈恨又冷笑道,“王爷可厉害了,天若塌了,王爷一个人都可以顶天了。”
“不是。”
“王爷还记得那段话么?我在赣州才给王爷背过。”
李砚垂眸,好不温顺,却生怕陈恨不信,加重了语气回道:“我记得的。”
前往岭南的途中,经行赣州边界的一个小城,城中县令安置他们住在自家院子内。
入秋,天气转凉,人困马乏。
陈恨跟他道过一句晚安好梦,就转身回房去睡了。
那阵子骤然遭变,李砚心下不平,一心想着要重回长安,为太子爷翻案,夜里总是念书念到很晚才睡下。
子时过,他吹了灯,躺在床上,锦被香浓,用手指在被面上画着,默一些方才看过的文章。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周遭越来越静,他心中仍默念着文章,却昏昏沉沉的,已然快要睡过去了。
黑暗之中,忽然传来奇怪的声响。
李砚警觉,猛地睁眼,刷的一下抽出挂在床头的长剑。
不是刺客,恐是别的什么。
他不敢点灯,摸黑下了床,小心往窗边走去。一步一步行得谨慎,他走了很久,注意着脚下的每一步,最后来到窗边。
云开月明,两条花斑毒蛇在他走到窗边时,也已经上了榻。
这屋子很大,毒蛇却这样准地就爬到了榻上——循着被子上的熏香来的
他忽然想起陈恨,今晚陈恨对他说了一句:“被子熏香这样浓,臣今晚做梦,说不定会梦见自己变成一只蜜蜂。”
手中长剑都拿不稳了,李砚翻窗出去,摸到陈恨的屋子里。
赶了一天的路,陈恨揽着被子,睡得正熟。
李砚轻手轻脚地喊醒他:“离亭,有蛇。”
陈恨惊醒,抱着被子坐起来。李砚手里紧紧握着长剑。两个人坐在黑暗之中,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发觉并没有什么异常,才稍微放松些。
陈恨用气声喊他:“王爷?”
李砚是才从床上爬起来的,只着一身中衣。害怕陈恨出事,一路奔跑过来,头发衣裳都被树枝勾扯过,模样狼狈得很。
“没事了,没事了。”陈恨拍拍他的背,想要拉过被子把他给裹起来。
李砚将长剑往床头一放,推开被子,动手解他的衣裳。
“王爷?”
“熏香有问题。”
“臣自己来,自己来。”陈恨干笑着推开他的手,解了中衣,给李砚也找了一身衣裳换上。
不敢再睡,两个人便坐在地下说话。
“他们恐怕只想对王爷下手,所有屋子的熏香都是一样的,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陈恨道,“得亏王爷反应快,否则今晚就栽在这儿了。”
此地偏僻,四处都有毒蛇猛兽,就算李砚今晚死在这儿,只说是看护不利,也能掩盖过去。
陈恨又道:“想来是近来王爷太过‘张扬’,引起长安的注意了。”
“我……”
陈恨拉了拉他的手,温声道:“臣没有别的意思,臣知道王爷想回长安,想为皇太子翻案,近来没日没夜的念书习武。一路上都有长安的耳目,我们的队伍里也有,长安不会不知道王爷近来的动作。”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