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没有忘记他的资格,不是吗?”
会议室内一片静默,一时间没有任何人说话。
山本武攥紧手中的剑,久久地失语着。他看到了六道骸的眼睛。
该怎么形容那双眼睛呢?
就像个无止境的漩涡。渲染一切,吞噬一切。隐约的光被掩盖着,那双异瞳里的是——那是被藏匿着的、最深也最极致的绝望——
啊,那里有着深渊的缩影。
业火烧灼着、寒冰炙烤着、刀尖上的人在疯狂地尖叫、呐喊着。但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无望地在内心嘶吼着——
——六道骸的眼里倒映着地狱。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我们都没有遗忘他的资格——”
六道骸微笑着说道,声音压得很低,甚至还带着些诡异的温柔。他这么说着,就像对情人念着甜蜜的歌谣一样。
但是——
缱绻缠绵的话语背后,却是最深沉、最刻骨的恶意。
铺天盖地、张牙舞爪、霸占了整个世界的憎恶。
“没有人可以忘记他——所有人都不行——”
六道骸不顾一切地大笑起来,他笑得那么大声、那么开心。所有的声息都消失了,房间里静谧到只能听到六道骸的笑声——
他在笑。
他在笑着。
疯狂的、绝望的、愉悦的、痛苦的、兴奋的。
六道骸在笑着。他笑得那么大声,眼里却像流着血。一滴滴的血,从他的眼尾落出,也滴进所有人的心里。
那是——磨灭不了、撕扯不开、一旦触碰就是鲜血淋漓,所有人内心深处最痛的伤疤。
“所有人都没有忘记他的资格!别忘了啊——是你们伤害了他,是你们遗忘了他。”
——怎么可能忘记呢?
——怎么可以忘记呢?
不可能忘记。不可以忘记。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
怎么能忘记。怎么可以忘记。所有人都不能。所有人都不可以。
六道骸想着,脸上泛着病态般的晕红。他自言自语般,笑着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会一直提醒你们的——”
是啊。
所有人都是罪人。
六道骸一字一句地说着,他扫视着会议室里的所有人,字里行间都是黏腻而可怕的恶意与快意,“别想忘记。所有人都别想忘记。”
——你们都有罪。
——别想逃过审判。
山本武的全身都不住颤抖起来。他抖得太厉害了,以至于连手中的剑都拿不稳。褐色的眸里倒映着寒芒,他低低地对六道骸说道。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当然知道……”
十二年。四千三百八十天。十万五千一百二十小时。六百三十万七千二百分钟。三亿七千八百四十三万两千秒。
这么长时间。没有一刻一分一秒能忘记。
没有人会忘记——谁又能忘记呢?
这种撕心裂肺、刻骨剜心的疼,又有谁能忘记呢?
“六道骸。”
站在首座的里包恩开口了。他的眸子很黑,黑得异常,里面找不出半点光来。
他压了压帽檐,挑着眉对六道骸说道,声音冷得令人心惊,“你也是啊——”
“那个时候你对他做的事情,你还没忘吧?”
里包恩微笑着,话语却掺杂着满满的恶意,“如果你忘了,我也可以帮你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