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寺隼人停留在卧室的门前,他迟疑着想用卡刷开房门。但手只是久久地滞留在半空中,身体宛如被石化了一般,他完全无法动弹。
……该打开门吗?
狱寺隼人咽了口口水。
他知道打开门就能见到十代目,在经历刚才那场两败俱伤的会议后,此刻的狱寺隼人迫不及待想看到对方。
但是——当真正站在门前这一刻,他却又陷入了莫名的畏怯之中。
狱寺久久地凝视着前方的门,就像看着未知的潘多拉之盒,或是某种薛定谔的虚无。
存在。或是不存在。
只有两种可能。
他抿紧唇,额间都因紧张而渗出细小的汗珠来。狱寺隼人害怕在推开门之后,他看不见那个人。从头至尾,这段时间都只是他的一场梦罢了。
梦醒来之后,他仍是一无所有。
狱寺隼人经常做梦。梦中是纯真的、明快的少年时代,他们都和以前一样,仍是十几岁的少年,围在一起笑笑闹闹。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多么美好的梦啊。然而这终究只是梦罢了。
无数个夜里,他从彼得潘的梦中醒来,只能在冰冷的空气中无声地泪流满面。
他对不起自己的首领,对不起自己的十代目。
残忍的、绝望的、没有一丝光明的现实。和梦境截然相反,这就是现实。
比噩梦更像噩梦,但他们却永远都无法醒来。
人是无法从真实里清醒的。
狱寺隼人踌躇着,手紧紧攥成了拳。他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鼓足勇气打开了门——
光明迎来。
栗色头发的少年仰起脸,对他露出个温和又清澈的笑容,就像天边的晨旭一般。
“狱寺同学,你回来了?”
心中的大石骤然落地。狱寺隼人在这一刻几乎落下泪来,按捺下胸口中近乎汹涌的情绪。他挤出个难看而又干涩的笑容。
“是啊,我回来了。”
他终于回到十代目的身边了。
哪怕这只会是很短暂的一段时光,对于狱寺隼人而言,却仍是世界上最大的奇迹。
他是个无耻的小偷,偷来了这段与十代目相处的时日。但狱寺隼人明白的,他不可能永远拥有珍宝。
这份珍宝不属于卑劣的他。
他始终是要还回去的。
狱寺隼人早就有了觉悟。所以他甚至不敢在十代目身边停留太久,他怕哪怕再多相处一分钟,他就会不舍得让十代目回去了。
狱寺隼人合上门,房门掩上传来嘎吱的□□声。他低低地问道:“十代目,您刚才出去了吗?”
纲吉愣了愣,然后坦然地承认道:“是的,我刚才出去了。不好意思啊,没有听狱寺同学的话……”
“不用说不好意思。”
狱寺隼人打断了沢田纲吉的话,那双碧绿的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对方。他的嗓音沙哑,却异常认真,“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纲吉讪讪地笑了下,有些不适应狱寺那过于迥然的视线,不自然地偏过头去。
“对了,狱寺同学,”他合了合掌,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刚才我遇见了一个叫莉莉丝的女孩,她说她是你的部下。”
纲吉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望向前方的人,声音如砂糖般柔软:“她说她不小心把要给你的文件弄丢了。但她不是故意的,我希望你能不要责怪她……”
莉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