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姓饶,所以给怀中婴孩起名为饶星海。
这一夜的沈春澜,为一个男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饶星海的身世给了他最可怕的一击。这太沉重了!他只是一个大学老师,根本没能力负担起这么大的责任,去引领一个孩子。
他心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而且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呀……
沈春澜只把这职业当作一份工作,他还没做好承担他人人生的心理准备。
顶着一双黑眼圈的沈春澜,第二天刚到办公楼就被系主任叫了过去。看完特殊人类认知科学专业12个人的海域检测报告之后,系主任的银发似乎更白了。
“沈老师,考虑训导吧。”系主任说。
沈春澜心中一震,脸上的冷静表情再也维持不住,狠狠咽了口唾沫。
“尤其是这个学生,”系主任拧紧眉头,神情严峻,“饶星海。”
沈春澜咬了咬唇,他感到强烈的不适,系主任的话勾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他几乎是本能地抵抗:“不必要训导。饶星海才刚大一,他熟悉学校环境和班上同学之后,评价会有改善的。调剂师也是这样讲。”
“7分的学生,今年新希望里,是唯一一个。”系主任没有让步,“太危险了,小沈。你要为其他学生考虑。”
沈春澜微不可察地摇头。这几乎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不至于的,不至于……”
“你也要为饶星海本人考虑考虑。”
这句话让沈春澜停止了否定。
“再说了,小沈,”系主任又开口,“你以前也接受过训导,你知道,它是有用的。”
这场谈话令沈春澜心情变得极其糟糕。他今天就要给班上的学生上第一节“认知科学导论”,看着眼前的备案本,沈春澜沉默地翻了又翻。
学生陆陆续续来得差不多了,三三两两地跟他打招呼,不算十分亲热,但至少有礼貌。
饶星海是从后门钻进来的,沈春澜眼角余光一捕捉他,立刻又发现这人在看自己。
饶星海看他方式和别的学生实在不一样,有些冒犯,有些不礼貌,眼底隐隐藏着火似的。
沈春澜思考了很久,但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惹恼过饶星海。
他看了眼时间,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随后大步走向仍旧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饶星海。
“饶星海。”他敲了敲饶星海的桌子,“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饶星海抬头,神态平静地站起身。他没有带书包,手上只有一本书,《哨兵通识》。
沈春澜:“……你没带导论的教科书?”
饶星海:“那本不好看。”
沈春澜无言以对:“你,哎,你先出来,我跟你谈谈。”
他看到饶星海合上手里的书。他的学生正好看到了通识的第三章,“性与性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