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过后,整个村落的人们都闲了下来,三三两两围在村里的大槐村底下说闲话。也有那些勤快的,等着把粮食收起了,就拿着镰刀上山去剁柴,趁着冬天来临前,将房前屋后的房檐下满满地堆上干柴,这样整个冬天就不用挨冻了。
唐露这日早上五点就被她妈叫起来,让她挑着满满一担衣服去河边洗,要求她赶在吃饭前洗完挑回来。这倒不是因为她妈心疼她赶不上吃早饭,而是担心她趁机偷懒,还想着吃完早饭撵她去山里剁柴火呢。
唐家如今统共六口人,唐奶奶并唐父唐母,底下唐露以及一妹一弟,所有人的衣服换下来满满一担子,全让她一个人搓洗。唐家人极度重男轻女,唐露负责搓洗全家人衣服,比她小一岁的妹妹唐瑶也是天不亮便起来做一家人的早饭并打扫卫生,在唐家人眼里,女儿生来就是个赔钱货,又干不了多少重活,可不得使劲使唤她们找补回来。
唐露上一辈子,面对父母的榨压任劳任怨从无怨言。当年唐母苗素华连着生了两个女儿,受到婆婆极尽苛待和刁难,她便一门心思要生个儿子证明自己,于是将一岁大的唐露送去了外公那里,几年后果然生了一个儿子,苗素华很是扬眉吐气。
唐露十岁的时候,这个将她当眼珠子似的呵护的老人走了,唐露伤心欲绝又无助恐慌,面对来接自己的唐家人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依恋。然而唐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伤心和恐慌,唐老太太以及被洗脑的苗素华只担心她从小没养在身边,跟唐家离心,长大嫁人后有了好东西不懂顾及娘家人和弟弟。
那老太太倒是个搓磨人的高手,被外公养得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刚回来,叫得看着碍眼极了,啐那死老头子把个丫头片子养得这么好,根本就是糟塌粮食,同样是外孙,怎么就没记着把好东西给她家唐满吃?
因着这些原因,老太太越发地厌恶唐露,不但让她亲近自己的父母,还要求她给已经满四岁的弟弟端shi倒尿当保姆,每天使唤牲畜一般使唤她,但凡有一点让她不满的地方,非打即骂,与此同时,她还每天用她粗哑的声音强行给唐露灌输女人如果没有父亲和弟弟在背后撑腰,嫁了人一定会被婆家欺负一生凄苦,所以不论何时,父亲和弟弟才应该是她心中的首位的思想。
十岁的小女孩刚刚痛失最亲的外公,又被最亲的家人如此心理虐待,正是心理承受能力最脆弱、最需要亲人关怀的时候,唐家人越是冷落她,她越是拼了命地干活,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注意,于是唐老太婆这些封建糟粕思想轻易便改变了她的人生观念。
这也是后来唐露遭遇种种不幸,回到娘家后将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宠成巨婴的根源所在。
但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唐露闷不吭声蹲在河边洗完衣服,虽然她紧赶慢赶的,等她挑着衣服回家,唐家人早已经吃完饭收拾好了桌子。
“个死丫头,太阳都升到头顶了才回来,你咋不等日头落了山才回来?!”唐老太太坐在门槛边晒太阳,见她回家张口就骂,声音粗哑难听,“尽会偷懒!嫁了人也是被婆家撵回来的赔钱货!”
唐露把衣服挂到晾衣杆上,冲着湿衣服翻了个白眼,晾好衣服去灶房,里面果然冷锅冷灶连稀饭都没给她留。唐露现在食量大得很,天不亮就爬起来去洗衣服,此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气得她肚子疼还有些头晕眼花。
唐家的粮油蛋全都掌管在那老太婆手上,严严实实地锁在她屋里的八斗柜里,唐家的女人除了做饭瞧都甭想多瞧一眼。
不过,唐露想到最近自个儿偷偷在山里吃的东西,又微微笑了起来,家里不给她饭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