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不挣扎也不迎合,笑颜似明媚似黯淡,倒映着身前黄澄龙纹的眼底一片冷淡。
立在墙根装聋作哑的刘文圳适时退出去,错眼瞧见楚延卿不禁一愣,再看周姑姑和陈宝等在廊下假装看风景,便知楚延卿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着了。
“刘总管。”楚延卿出声招呼,不尴尬不心虚,神色半古怪半恍惚,“父皇和母后不是喜欢我,而是不喜欢因我的出生而带来的裂痕和改变,刘总管觉得我这话对不对?”
多少年了,竟还能再听到这样稚气而执拗的问话。
或许六皇子从未变过,仍是那个拦路质问他的小小人儿。
多么像小时候的皇上。
刘文圳弯起老眼,勾出满面和蔼笑纹,“殿下所言甚是。奴才最知道皇上,越是放在心上的人,越是不愿摆到明面招惹是非。”
多少年了,他终于能答出这样一句话。
刘文圳缓缓直起腰,含笑望着楚延卿转身离去的背影,招来随侍小黄门弹舌咋出快慰的轻响,“回头寻壶好酒来,杂家晚膳可得好好儿喝两杯。”
小黄门不由奇道:“什么事儿值得您这样欢喜?”
刘文圳袖手望天,“大晴的天儿,怎么不值得杂家欢喜?”
他心情晴好,宫外将军府,念三老爷的心情却是阴雨绵绵,“坤宁宫一朝得势,椒房殿再想扳回一城,恐怕难了。”
他千算万算,算的是姜家圣宠、姜贵妃独得二子一女,却错算了圣心。
周氏皱眉看向丈夫,隐晦道:“前朝又不是没出过废太子。”
念三老爷哂然而笑。
江山美人,皇上显然更爱江山。
眼下局势是皇上一手做成的,他上错了船,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往后少和姜家走动。”念三老爷心生悔意,思量得更多的是得失,“姜家这门姻亲甩不掉,就先远着。候府那里,你多带夏章回去看望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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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进东山大营做上右领卫将军,靠的是姜家。
现在过河拆桥,实在好说不好听。
何况一臣不侍二主,这样急着向新晋太子的妻族示好又能得什么好名声?
周氏眉头更皱,来不及往下商量,就见周妈妈不告而入,脸色惨白,“老爷夫人,二姑奶奶小产、小产了!”
周氏惊得回不过神,抓住周妈妈借力,踉跄着往外冲,“怎么会?春然怎么会突然小产?!”
周妈妈又急又气又心痛,“来报信的是二姑奶奶的陪房,只说二姑奶奶和二姑爷不知怎么起了争执,推搡间摔了一跤……”
周氏一听气得手都抖了,念三老爷却冷静得易于寻常,伸手拦下周氏,“我记得你提过一嘴,姜元聪老实了三年,春然大着肚子他却没能守到最后,前不久刚从外头抬了房良妾进门,还是春然亲自打点的?现在春然因为他没了孩子,有理没理都是他姜元聪负心!”
周氏不得不停滞的脚下无端窜起一股凉意,“老爷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要为春然做主。”念三老爷沉着的嗓音静静响起,“你去姜家不用理论对错,只管将春然接回来。姜四夫人要是阻拦,你就说是我的意思,念家嫡女岂容婆家欺辱,姜元聪负心在先,就别怪我和离在后。”
脚底凉意窜上心头,周氏手脚冰凉神色惊怔,望着丈夫想着女儿,迟缓错开视线紧咬牙关,“好,我听老爷的,和离就和离!”
念三老爷交待完妻子,又吩咐周妈妈,“你现在就去候府报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