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卓双目微瞠,面露思忖,“毅郡王身在沙场,二皇子身败名裂,尚郡王闭门思过,太子已是储君,不至于做出自毁前程的蠢事。祖父的意思是,皇上此局针对的是乐平郡王?”
说着难掩讥嘲,“就算乐平郡王真有异心,凭什么作乱?”
他同样认为乐平郡王无名无权无兵。
也和内外命妇们一样只觉匪夷所思。
“若能狭天子以令诸侯,谋朝串位一事未必不可为。”刘乾笑意转深,“如此就算名不正言不顺,权势不够兵力不足,倒也不算不自量力。只要拿捏住皇上,再辖制两宫拿下东宫,改朝换代不过瞬息之间。旁的不说,只说皇上岂是好拿捏的?
怪就怪在,尚郡王受罚二皇子遭贬,皇子接连出茬子。巧就巧在,椒房殿每每受了委屈,隆宠反而更重一分。宫中事,从无偶然。朝中事,从来牵一发动全身。椒房殿身处其中,看不透十分也能明白五分。
难就难在,进一步或许就能海阔天空。你若是得宠皇子,是选知难而退,还是迎难而上?选后者,就只能铤而走险,且走的必是杀招。皇上不好拿捏,但要拿捏皇上生死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姜贵妃管着养心殿吃用,手握自主出入的通行牌子,想借机动手脚难不难?腊月至今,再细微的手脚也已经足以见效。倘若皇上龙体败坏,只需露出丁点异样,今日朝贺必乱。宫宴一乱,就能趁机作乱。
一叶障目、狗急跳墙,说的就是姜贵妃和乐平郡王。自以为得逞,偏勘不破这世上毒药或许做得到无色无味,人心却做不到无血无肉。姜贵妃敢做手脚,敢不敢一蹴而就?不敢。能在皇上饮食穿用下成药,能一日日瞧见成效,是皇上有意为之,更是自己人故意为之。”
他猜,这个自己人是姜姑姑。
姜贵妃尚且无知无觉,他却知道,姜姑姑的家人,已被悄悄接进刘文圳的宫外私宅。
更知道姜姑姑曾私下见过小吴太医,见完就反水,小吴太医功不可没。
“但凡太医,荣辱哪由自主?”刘乾语气淡淡,心中戚戚,深深怀疑姜姑姑之所以反水,很可能是受不住小吴太医一张嘴又啰嗦又洗脑,“院正能受要挟,太医能被收买,可惜架不住自己人暗中倒戈。椒房殿选在今天发难,成也用人不疑,败也用人不疑。”
所谓不为良相,则为良医。
读书人泰半粗通药理。
刘青卓一点就通,不无震撼,“吴老太医半生在太医院,半生在公主府。吴家虽非朝中重臣,但是东宫一系。皇上龙体败坏只是假象。您说的自己人,是小吴太医。医毒不分家,姜贵妃能下毒,小吴太医自然能解毒。”
他想得到小吴太医,哪里想得到姜姑姑。
刘乾不予置评,自顾往下说,“弑父杀子,哪个都不好说不好听。朝中谁不知姜大都督是个扶不起的酒囊饭袋,本就难堪重任?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时候出事。皇上志在开疆辟土,岂容父子不一心,后宫总出乱子?
魏无邪一封参本来得及时精准,无非是皇上背后授意,即能打压姜家派系,也好试探椒房殿虚实。皇上给过椒房殿机会,可悲椒房殿贪心不足枉费圣心。皇上,是君亦是父。做儿子的不孝忤逆,做老子的呢?”
他语气一顿似叹似嘲,点着安放桌上的半块虎符,“皇上这个做老子的,到底心慈手软。今儿这场宫变,姜贵妃和乐平郡王是始作俑者,虽难逃一死,但不会背负谋逆恶名。等宫中尘埃落定,你三表叔就会授此兵符,领东山大营围剿睿亲王府。”
刘青卓闻弦知雅,脑中清明心头却乱,强自笑问,“祖父一番点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