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又天打雷劈地赶巧,到了四月中旬,孟翱的妻子忽然有孕,但大夫诊断说胎像不太稳,他便三天两头请贺渊帮忙“代工”,自己溜回家守在妻子身边。
五月初七这日,贺渊改装易容,匿迹跟着岁行舟到了馔玉楼,却发现是赵荞在这里请他吃饭。
贺渊那心情,跟被人兜头泼了一大桶陈年老醋似的,连头发丝儿都冒着酸气。
午后孟翱与贺渊交接后,贺渊自是又去了柳条巷。
发现赵荞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开怀,贺渊彻底被酸蔫,颊边的浅浅梨涡里像是盛满黄连水,说起话来没什么力气。因为牙根和腮梆子已经酸软了。
“你今日看起来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
因为见了岁行舟一面就这么高兴?这对他来说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赵荞看出他低落,以为他差事上遇到什么不顺,便也不给他添堵,好声好气解释道“因为行舟兄前几日收到他妹妹行云从松原送回来的家书,行云在家书里跟我说了原州的一些趣闻。我之前同你讲过的,行云知道我不识字,就把要对我说的话写在家书里,再由行舟兄转述给我听。今日……”
岁行舟说,岁行云在信中提到,她戍边闲来无事时一直在练习家传雕刻的手艺解闷,只是近来进益不大,便想问她借一件少府匠作工艺的雕刻品去做参照观摩,过一阵就给她还回来。
赵荞对朋友素来义气,当场就将自己的御赐双龙佩交给岁行舟了。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到这里,贺渊便急急垂睫掩去骤变的眼神,起身就走。
“阿荞,抱歉,我忽然想起有件急事没有与孟翱交接清楚,回头再来找你。”
即将去沅城迎接茶梅国使团的鸿胪寺一行官员——包括岁行舟——已被暗中甄别将近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里,岁行舟根本没有接到过任何来自松原的书信与物品!
贺渊怀着极大愤怒,在鸿胪寺外堵住了岁行舟,忍无可忍地拎着他揍了一拳。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挨揍的岁行舟当然下意识地还手了。
好在贺渊并未完全丧失理智,还记得岁行舟只是个文官,只怕挨不住他第二拳。于是便没再动,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地受下了岁行舟迎面砸回来的一拳。
这拳不偏不倚砸在贺渊唇角。
岁行舟没料到他竟不躲,打中他后自己先吓一跳,愣在当场。“贺大人,您这是……”唱的哪出啊!
“我先不问你为什么要骗阿荞,说几日前收到你妹妹从松原送回来的信,”贺渊冷冷看着他,“阿荞不识字,你是知道的。她相信你,每次听你转述你妹妹的来信从不质疑真伪。”
他揍岁行舟,是因为岁行舟辜负了赵荞的信任。并且在她最介意的隐痛之事上欺骗了她。
岁行舟愣怔良久,眼眶渐红,眼底浮起淡淡痛楚的苦笑“贺大人,金云内卫还欠我一次人情。记得吗?”
“你是说,这次还?”贺渊仔细看过他的神情细节,确认他那份克制到极点,却又仿佛痛彻肺腑的悲伤并非作伪,当即疑惑地蹙了眉。
“对,请帮我暂时保密,从此咱们两清。我承认,近几日我确实不曾收到我妹妹的来信,但我现在暂时不能向任何人解释这其中的隐情。请您放心,只是私事,”岁行舟说着说着,竟就哭了,“只是一个从小被妹妹保护的兄长唯一能为她做的事,对公务没有影响。求你暂时当做不知,等这件事办完后我听凭处置,也会向二姑娘负荆请罪,坦白所有真相。”
岁行舟虽是个文官,性子也斯文,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