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丹收拾了碗筷,正在厨房里洗刷。
女人的说话声夹杂着哗啦哗啦的水声,源源不断涌进段安安耳朵里。
“听你老师说,后天又该考试了?你可得好好学习,妈剩下半辈子只有你能指望了,你必须得出人头地啊。”
同样的话,杨丹翻来覆去念叨,每天总得说上两三遭。
“上次月考,你才得了年级第八,妈听到的时候真觉得丢人。你说说你,再退步下去高考该怎么办?能考上好大学吗?”
杨丹沉重的叹了口气,絮絮叨叨继续说,“妈听老师说,高中课程特别难,光靠上课吃不透。妈把咱家空着的那间新房租出去了,等拿到房租钱就给你报补课班。要是补课班没效果,咱给你请家教。”
“那间新房…”要是没记错,是要留着给自己结婚准备的。
杨丹省吃俭用从药店的收益中抠搜出来,总算盖了房。可里面是空的,没钱买家具,甚至连电都没通。
没电没家具的新房,要怎么住人?段安安从作业堆中抬起头,刚准备质问母亲。
丢到柜台上的扁盒子打断他接下去的话。
贼眉鼠目的男人靠到柜台前,促狭的问,“小老板,这个怎么卖?”
段安安在他不怀好意的审视中,拿起盒子扫了眼,正正经经回答,“十块。”
“太贵了,有便宜的没?”
段安安对药店的东西挺熟悉,“架子上还有三块的,你自己拿。”
“三块的好用不?”
“……”段安安没法回答避孕套的体验感,含糊的说,“你试试就知道了。”
“难道你没试过?”男人趴在柜台前,视线往段安安身下瞟,流里流气的吹了个口哨,“毛还没长齐吧?”
段安安然他弄得有些难堪,语气硬了几分,“你到底买不买?”
男人乐了,“呦嘿,小老板还会生气!你…”
“快点。”
后面传来冷冰冰的声音,像陡峭的山巅,一簇千年不化的积雪。
庆黎很少有人说普通话完全没有口音,段安安立刻认出这个声音。
男人讨了个没趣,悻悻扔下十块钱,把套揣进口袋钻出药店。
封霄走上前把几样东西摆在柜台上,等待段安安清算。
“怎么是你啊?”段安安没想到能在家里的药店碰到封霄,问话同时手底下动作利索的拿起他要的东西算价钱,“碘伏六块,医用酒精五块,纱布…咦,你手怎么了?”
封霄手背沾了点灰,掌心里垫着几张卫生纸。
渗出的血已经把卫生纸全部浸透,还湿漉漉的往下淌,估摸伤口应该挺深。
封霄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手,顿了几秒才回答,“割了。”
“那得快点处理,你一只手肯定不方便。”段安安从收银台后出来,拿起封霄还没结账的纱布和碘伏,“我帮你包扎吧。我妈是护士,我包扎的技术还可以。”
封霄来不及拒绝。他也没想拒绝。
段安安已经拆开酒精的包装,低头凑到封霄跟前,小心翼翼拿掉他垫伤口的卫生纸。
封霄手长得特别好看,拍照加个滤镜能让手控高|潮。现在掌心多了好几道细细的勒痕,瞅着怪可惜的。
段安安拿酒精冲洗伤处,又用棉签沾了碘伏消毒。那伤口不算深,但是密密麻麻好几道,应该挺疼,可他全程没吭声,安静的仿佛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