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不解说,要阮霰同他回去成亲。
阮霰垂下眸眼,凝神细思一番,确定自己没听错后,干脆利落关了窗。随后转身往外,出天字二号客房,至长廊中段,拾级而下,欲就此离开客栈。
“你还没退房。不在这里住店了,总得结清房钱,不是么?”月不解跟幽魂似的出现在阮霰身侧,用惯常的散漫语调,低笑着说道。
阮霰不耐烦地蹙了下眉,折身走向月台。
却有一只手抢在他之前,推了一锭银子到客栈伙计面前。手的主人道:“天字二号与天字五号两间客房的房钱,不用找。”
两个人,其中一个冻着一张脸,唇线微抿,眸光寒冽;另一个笑眯眯的,声音清贵耐耳,倒是很有几分俊雅可亲。
但这样的两人站在一起,吓得客栈伙计大气不敢出,赶紧把银钱推回去,哆嗦着道:“掌柜的吩咐过,鹤取公子的朋友,无论是要茶要酒还是干别的,都不收取任何费用。”
这话换来月不解一声语调上扬的“哦”,“你家掌柜对朋友倒是大方。”却也没伸手接回银子。
再看阮霰,亦放了颗灵石到月台台面上,并道:“承蒙掌柜好意。”言罢轻拂衣袖,抽身离去。
月不解赶紧跟上。
踏出客栈,便是兀自倾洒的耀白日光,明晃晃铺满地,甚是刺眼。
月不解走到阮霰身边,掏出一把深色竹骨绸伞,撑开举到阮霰头顶,替他挡住刺目灼人的光线,放低声音,轻笑道,“我救你的命,你以身相许来报答,这样的桥段虽说俗气老套,却也合情合理,不是么?”
阮霰加紧脚步,但饶是再快,路线再曲折,月不解总能跟上,头顶的竹骨伞半刻不离。阮霰驻足,淡漠撩起眼皮,与同在伞下的人对视,道:“或许你说得很对,但我不想接受这样的交易。”
“成亲的事,怎么能叫做交易?”月不解半挑眉梢。
“那叫什么?以性命为条件,换取一段姻缘,称为以利相逼、强取豪夺如何?”阮霰浅色的眼眸里微光幽凉,声音质地清寒。
月不解微微眯起眼,似有不满。
阮霰见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恕不奉陪。”说完取出飞行法器,以灵石催动,朝着龙津岛的方向疾速而行。
伞仍在人已空,月不解眺望阮霰逐渐消失不见的背影,唇边勾着的那点笑缓慢退去。
这个人,似乎有些难办。
月不解挑了一下眉,心中暗道。
这个时候,转角处冲出一道人影,是个少年,手捧一屉蒸笼,背负三个麻袋,双足还各捆一只沙包,跑得气喘吁吁、挥汗如雨。
他跑到月不解面前,才堪堪刹住脚,气息不匀道:“大、大人,您怎么突然就退房了?您吩咐钟灵去买的小笼包,已经买好了,皮薄馅足汤汁多!是现在就给夫人送去么?”
边说,钟灵边抬起手里的蒸笼,递向月不解。
“你瞧着夫人的身影了吗?”月不解语气有些凉。
钟灵环顾四周,复而对上月不解的视线,摇头道:“没、没有。”
月不解又问:“那你打听到他去哪儿了吗?”
这一刻,钟灵略略明白什么,惊讶着、疑惑着发问:“啊?大人你没能追上?你让夫人走掉啦?”
此言一出,月不解眸色更凉了些。
钟灵察言观色,小心翼翼,试探着发言:“大人,那夫人去哪儿了?”
月不解抬手指了个方向。
钟灵辨明方位:“原来是往东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