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神色错愕,脑袋嗡嗡作响,嘴唇微动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从来没有觉得宁秋给他丢脸了,也没有因怨恨而不喜欢她。
他仅仅,只是想要关心宁秋而已。
但也只有宁致远清楚,是懦弱的自己多年来对心事的逃避给了宁秋这样的误解。
他不怨恨宁秋,她的诞生曾是他无比期盼的。
只是随着时光渐渐远去,宁秋慢慢长大,舒展的眉眼轮廓越来越像她。
每当看见这副相似的面容,他总无法控制地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简陋的房间,惨白的灯光,刺鼻的消毒水味。
漫天血色的尽头,生命中的挚爱远去。
他依旧记得手中渐渐变冷的温度,记得那消失不见的呼吸声,记得那前所未有的恐惧,以及足以令人发疯的无力与悲痛。
午夜梦回,心电图刺耳的低音曾一度是宁致远的梦魇。
他用了很多年时间平复这段伤痛。
直到宁秋开始长大,他能在她身上越来越多地看见对方的影子,多年挥之不去的噩梦卷土重来。
于是,他开始不敢看她,不敢靠近她。
有关宁秋亡母的事迹,向来是家里的禁忌,除了忌日当天扫墓祭拜,谁也不会提起她,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宁秋说出这些话后,陶琳也愣住了。
她意识到这场争吵并非看似普通的青春期叛逆后,连忙开口劝解。
“秋秋快别这么想,老宁是你亲爸,这事他是在担心你,不是怨你”
“父女间能有什么隔夜仇,把话说开了就都好了,是不是”
说着,陶琳推了宁致远一把。
宁致远的神色怅然若失,“我我真的只是想关心你”
宁秋垂眸,神色依旧平静,自说自话。
“这些年来,我心里最感激的是孕育了我的母亲,其次是陶琳妈妈。”
“如果没有陶琳妈妈,这些年来我不会像现在一样幸福。”
“不可否认,您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将来也不会对您不闻不问。但我的任何事情,您都不要有任何插手的想法。”
“如果您真如所说的那样,是为了关心我的话,就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小冬还在学习,我不想吵到她。”
说完,宁秋也没有再坚持洗碗,回房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客厅里一片寂静,扒着房门偷听的宁冬悄悄关上了门。
宁致远先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想要解释的勇气,也全都因为这番话尽数消散。
不多时,陶琳洗完碗后,走进宁冬房间里,坐在床边叹了口气。
宁冬问,“爸爸呢”
“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
“妈,爸爸是真不喜欢姐姐还是假的啊”
宁冬一直觉得自己的出现可能分走了宁秋本该得到的关爱,心情总是忐忑又复杂。
陶琳摇头,“你爸就是个闷葫芦,平常屁都憋不出一个来,我怎么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早些年,宁秋年纪小尚不记事那会儿,宁致远还是挺关心她的。
直到后来,他才开始时不时忽略宁秋。
那时候,陶琳还以为是宁冬的出现让他有了这样的转变。
毕竟家里有两个孩子的话,大人总是更偏疼小的那个。
陶琳一度提醒过宁致远,可丈夫似乎并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