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她也觉得宁致远是因为亡妻的事对宁秋心有芥蒂。
可有时候他表达出来的态度很模糊,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陶琳听公公婆婆和曾经的邻居提起过,宁致远是个很开朗健谈的儒雅男人。
但在她看来,宁致远并不是那种性格的男人。
与之相反,宁致远十分沉默,他话不多,很少笑,也不善于表达自己。
宁冬不停地按着自动铅笔,又把自动铅芯推回去。
她忽地小声道“林阿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妈妈你认识她么,跟我说说呗。”
宁冬指的是宁秋的生母,她姓林。
陶琳摇头,“我不认识她,我跟你爸认识的时候,他就已经一个人带着宁秋了。”
“那会儿,你姐才刚满月。”
虽然不认识对方,但后来从小区邻里口中,陶琳也了解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大致和宁冬讲了讲。
陶琳神色唏嘘。
青梅竹马,从小人人艳羡的一对,奈何惹天眼红妒忌,可惜了。
“那爸爸心里一直都有林阿姨”
“这么多年来,他都没忘记过。”
好几次她半夜醒来,都迷迷糊糊看见宁致远深更半夜站在窗前抽烟。
他很少抽烟,陶琳直知道他一碰这东西,肯定是想起对方了。
宁冬也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有种奇怪的别扭,描述又描述不出来。
“那爸爸要是不喜欢您,您为什么还要跟他结婚啊”
陶琳笑了,她抚了抚宁冬的头发,神色慈爱。
“傻闺女,生活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谁都要过日子的。”
“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有完美的爱情固然好,但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的。”
她和宁致远相识在彼此最狼狈的时候。
一个妻子早逝,独身抚养孤女。
一个婆家恶毒,丈夫软弱无能。
陶琳很少提起自己的过往,宁冬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当初本该还有个同胞姐姐的。
陶琳的第一次婚姻经历十分坎坷。
这个年代,越穷的地方越是重男轻女,而她和前夫都是出身乡下。
结婚三年,她才第一次怀上孩子。
虽然禁止检测婴儿性别,婆家人还是花钱拉着她去镇上医院做了b超,偷偷查孩子性别。
结果显示是个女儿。
恰逢计划生育抓得严,也交不起罚款,家里想要男孩,头胎就在被逼无奈下打掉了。
当时医疗条件一般,陶琳的身体很久没有恢复过来,迟迟怀不上第二胎。
婆家急了,觉得她生不出孩子来有问题,逼着他们离婚。
陶琳也因丈夫对婆婆唯命是从而心灰意冷,没有试图维系婚姻。
后来她搬走打工,给人做保姆,去饭店洗碗端盘子,遇到了憔悴不堪的邻居宁致远。
他工作忙,又带不来孩子,家里老人年纪大了多有照虑不周的地方。
陶琳念及头胎没能留下的第一个孩子,又怜小宁秋可怜,主动帮衬过不少。
后来,便在外人的撮合下,跟宁致远搭伙过日子。
那个年代,二婚女人是被人看不起的,失败的婚姻会给一生都烙上不幸的印记。
爱不爱什么的,陶琳已经全然不在乎了。
她心知自己容貌平凡,学历低微,现在的日子已是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