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这次唤他来,定然另有目。前些时候,听闻蓝府尹正在调集人手彻查十多年前堕马涧那桩案子。这会儿话里话外又提到堕马涧,一定是意有所指。忽而又想到昨儿蓝府尹跟他抱怨差事难当,又说京郊有个证邪宫迟早是祸患。
辛重将这几条线前后串联起来,得出了皇帝陛下要拔除证邪宫的结论。
是了。皇帝陛下知道他与东岳观的观主有些交情。
东岳观……
辛重颦了颦眉。江湖事江湖了。东岳观要是能出手,也是一大助力。
他的心思一路偏到爪哇国。全没有往辛夷这边思量一星半点。
唐炼见他若有所思,心道:成了,成了。小白素来缜密,肯定已经由玉兰斋的姜大娘子想到自家儿子身上了。更何况,他和平喜一唱一和的演双簧,傻子也看出来了。
唐炼万没想到,辛重看是看出来了,就是看的方向不对。
辛重从宫里出来,抱着皇帝陛下赏赐给他的玉兰斋文房以十分满足。
皇帝陛下时常有赏,对辛重而言并不稀奇。多是绫罗绸缎玉如意车马仆从之类的。真正赏赐到他心坎里的,这还是头一回。
辛重脚步轻快。
真好!回家试墨。又有得玩了!
辛夷好一番装扮带上阿甲到在四宝巷。
这回他倒是轻车熟路,心无旁骛的一直往里走。
阿甲紧拧眉头,亦步亦趋跟在后边。
到了玉兰斋,就见小胜子端坐桌前,一笔一划的写大字。
“葛胜。”辛夷端起先生的架势,沉声唤道。
小胜子手一抖,面带惊惶的循声望去。
“先,先生?你,怎么来了?”小胜子丢下狼毫,起身相迎。
辛夷迈步进来,四下环顾。
铺子还是那个铺子,经营了一段时候,褪去先前的生涩,多了几分熟稔与从容。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好闻的墨香和淡淡的紫笋茶香,辛夷唇角微弯,笑了笑。
“我来看看你可有偷懒。”
“学生没有!”小胜子脆生生的回道。
佟掌柜和栓儿将后院的物料归置妥当。两人一前一后,迈步进到前头,看见辛夷,佟掌柜一怔。
“辛……先生。”佟掌柜横了小胜子一眼,“葛胜闯祸了?”
不能啊。孩子都放假好七八天了,天天在她眼皮底下写字读书,乖的很呐。
小胜子颇为无奈的吐口浊气,仰脸看向辛夷。
辛夷是来找姜家大娘子的。被佟掌柜这一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是。葛胜一直勤勉刻苦。我来是想挑几件文房。”
姜家大娘子不在,可不就得挑文房了么。
佟掌柜神情一松,挽起袖子,利落的给辛夷拣出几支毛笔,“这些都是师傅新做的,用料更为讲究,您试试。”
小胜子忙把他的小桌腾出来,重新铺上宣纸,立在旁边给辛夷研墨。
姜妧到在玉兰斋看到的就是这副十分融洽的场面。
辛夷悬腕书写,小胜子一边磨墨,一边虚心求教。
佟掌柜和栓儿寿儿围在他二人身畔。佟掌柜脸上堆满了慈母微笑。寿儿和栓儿也不知听懂还是没听懂,一个劲儿的点头。阿甲没拿自己当外人,手里抓着小蒲扇给炭炉扇风,炉子上驾着煮茶的沙铫子。
“他怎么在这儿?”白小乙从齿缝里蹦出这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