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自己看看卷宗吧。”徐扣弦单手揉了揉跳突的太阳穴开口,从后座勾到邵恩的公文包,取出来卷宗,自己低头阅卷。
越往后翻,徐扣弦的心情越跌入谷底,心头悲凉跟惋惜一并涌上,愁肠百结到说不清滋味,但疑惑也随之而来愈深。
张敏出生于一个四十八线村庄,家境贫寒,很小就随亲戚来城郊的发廊务工,遇到了刘斌之后一直同他交往多年,有过两次流产记录,来找刘斌借钱是因为妹妹没考上高中,需要交借读费,却因此失去了性命。
是行为不检点,亦是多次所托非人,可因此就该死吗?
有人是上帝,有资格来审判世人过错了吗?
虽然非常不想承认,可这的的确确是徐扣弦第一次直面接触到刑事案件,过往那些非诉案子多是斯文败类在抠字眼跟精巧的算计别人,是阳春白雪。
徐扣弦无法游刃有余的劝说自己去完全克服内心深处的恐惧跟哀伤。
案卷里附带了现场照片,跟多处刀伤的高清图片,伤口渗血,皮肉外翻。
即便之前她对非诉转诉讼的难度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血淋淋的一切都摆在面前的时候,难免反胃难当。
徐扣弦头皮发麻,强忍着恶心往下看,目光停留在《现场勘验笔录》跟《物证检验报告》那几页,她皱着眉头翻来覆去的看那几页。
最后忍不住念了出来,“弹|簧|跳|刀上只检验出了刘斌一个人的指纹,水果刀验出了张敏跟刘斌两人指纹,刘斌身上伤口证实是水果刀造成,跟供述无误。但上一位律师在血迹哪里打了个问号,写了几句批注,我仔细看过了,张敏身上未检验出刘斌血迹,而刘斌身上,也没有检验出张敏血迹。”
“两人互捅多刀,弹|簧|跳|刀只有六公分长度,能达到致命伤的程度,定然是近距离接触产生的,张敏的致命伤是被切断了颈部总动脉,血液怎么可能不喷溅?”
“聪明。”邵恩夸她,单手握方向盘,另手给她递了盒薄荷口香糖。
徐扣弦抽了一片放进嘴里咀嚼,薄荷味清凉上脑,厌恶感被压下许多。
开始重新往下看,她拿指尖比着一行行的往下看,看的仔细,还没来得及看完,车就已经开到了看守所门口。
外层是被电网高墙包围的独栋,徐扣弦头一次来,下车站定的第一件事是深呼吸。
手就被邵恩牵紧,微糙的指腹在她掌心划圈,把温热体温渡一点点给她。
邵恩同徐扣弦低语,“别怕,有我在呢。”
然后徐扣弦居然奇迹般的,真的不怕了。
邵恩出示了律师执业证书、律师事务所证明和委托书之后就狱警被带到了会见室。
几分钟之后,隔着厚重的玻璃,徐扣弦跟邵恩见到了刘斌。
之前徐扣弦没见过刘斌,但她潜意识里觉得,刘斌不该是眼前这样的。
她在刘斌连上读不出半分老师刘谅的书生气,也读不出师母王雪的和蔼客气。
男人就那样穿着囚服,瘫坐在椅子上,胡茬布满下巴,眼神涣散,见到邵恩的时候明显惊了下,开口时候语调迟缓。
“哥。”刘斌喊邵恩,下一句是,“你怎么来了?我父母都还好吗?”
刚刚翻阅卷宗时候还主观的觉得刘斌这个人可能真有些问题,可他这样一问,徐扣弦便平白生了些底气。
在自己身陷囫囵情况下还时刻保持着对人家热切关心的人,起码还存着人性。
值得邵恩跟自己为其无偿奔走忙碌。
刘斌跟邵恩之间隔着桌板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