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就是南拳宗主谭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三十年前,这位老爷子曾力促剑门拳宗、西北各盟联合,是盟里最德高望重的元老级人物,提前十来日,这去雍城的各路人马明显增多,届时各门宗主齐聚一堂,又是一场江湖盛宴。
郁衍作为半个人质,不能离开盟主眼皮,自然也得随行。
他坐马车上,跟一车礼品颠在一起,见无人管自己,便顺手打开了一旁的礼盒。
不错嘛,武林盟还挺会充场面的,箱子里琳琅满目的,有根同他手腕差不多的大小山参尤其瞩目,少说几百年,光闻着味都让人心旷神怡。
郁衍瞥了眼外头,拔掉些许,收入自己怀里。
珍宝武器他没兴趣,但补身体的他不能错过,挨个雁过拔毛。反正以他的经验,每年送到谭老爷子手上的礼物多不胜数,都这年纪了谁会主动看,肯定是交给管家记录在册。
与其封尘库中,不如交给他,这才叫物尽其用。
行到半途,位于马队最前的方垣嘘了声,勒停马。
午后阳光刺眼,他用手掌挡了挡,不太确定的问。
“你们看,前面是不是六扇门的求救烟?”
武林盟与六扇门常有合作,熟悉彼此的求助信号,一行人策马过去,只见暮色四合的路边,一个喜轿孤零零歪道在地上,像个风烛残年没人愿意搭理的老太太。显然,不久前这儿发生了一场打斗,地上血迹斑斑,迎亲用的锁呐堂鼓撒落一地,泥地被血浸得湿润,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
商应秋当机立断:“分三组,往林里找。”
沈促是在深山老林里的一个树底凹洞里被找到的。
被拉上来时,他手里还握紧着他那把蛇形短剑,胸口鲜血淋漓,染得袍子都变了颜色。
到了夜间,外头下起了阵雨,寒雨瑟瑟,以沈促这伤势也不适合马上赶路,方垣就近找了个破庙,稍微打扫一番,稍作休息。
沈促身上最重的伤是胸口那道,几可见骨,血中带乌黑,是被猝了毒暗器近距离所致,好在沈促到底反应敏锐,又胜在年轻底子好,喂下几颗凝血丹,经由商应秋内力调理,当晚就恢复了神智。
等人醒了,商应秋缓缓撤了力道,正常的安慰是没有的:“说吧,被谁偷袭了。”
沈促眼神飘忽,被这样围观着,难得觉得丢脸:“……咳,就是……”
阴沟里翻船的沈捕头,以细若蚊呐的声音,很艰难的吐出花蜘蛛三字。
方垣这次抓捕的花蜘蛛,乃是六扇门追凶甲榜上恶徒。
花蜘蛛此人擅易容,对付男人很有一手,用手段将许多江湖侠客玩弄于鼓掌之中,屡屡盗取秘籍珍宝,郁衍曾无意中看过受害者名单,整整一长串,从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到初出茅庐的新贵少侠都有涉足,从侧面反映了如今江湖众侠无论品味还是脑子,都还处在一个令人堪忧的水平上。
哦……年轻人啊,难怪把持不住,郁衍了然。
这次商应秋跟他想同一处去了,看向沈促的眼神齐刷刷,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微妙。
沈促被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顾不得身上有伤,大吼。
“你们别想歪了——我不是,我没有!”
沈促着实冤枉,他方才是见有贼人抢劫迎亲队伍,路见不平肯定得拔刀相助,他制服了那批马贼,将差点被劫走的新娘解绑——沈促跟凶穷极恶之徒打交道不怕,但对娇滴滴哭得梨花带泪的姑娘多少有些放松警惕,还没来得及问句情况,就被一招偷袭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