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明明是我、你、阿唐三人在琅琊殿清扫庭院,谁知师尊忽然驾临。”
当时,沈促正在扫外院,就看一个人影从内殿里倏地跑出,匆匆嘱咐他一句不许任何人靠近,便头也不回直奔向神龙殿的方向。
神龙殿,是宫中医师所居之地。
沈促那会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不敢追上,也贸然进去,只能安分在外等着。
等着等着,没多久,师尊居然牵着阿唐出来了。
再后来,他得知阿唐立了功,一步登天,成了那段时间最受师尊器重的弟子。
究竟是谁立了功,别的人不知道,但这三人里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
阿唐是负责内殿,可他平日最怕被师尊抓去修炼,半步都不敢进去,才让商应秋替他进去送茶——
若一般人被抢了功劳,那是肯定不能轻易咽下气的,可商应秋好像无所谓,被阿唐顾忌频频找茬无所谓,甚至被罚流放天山时,他还是一句没说。
沈促到现在他都闹不明这人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不重要。”商应秋拢压住孩子身上翻落的毯子,眉毛都不见颤一下:“只要人没事便好。”
人做事,是要看目的,如果不是为求立功而去,那只要最初的心愿达到了就好。
其余皆不重要。
沈促:“可……”
没有可是,商应秋用一句话就把话题堵死:“那阿唐最后留下了么。”
沈促:“……”
确实,哪怕受宠如阿唐,最后不也一样被遣散出宫。
一样的五千金,一样的殊途同归。
哎,说好的促膝长谈,结果每一轮都以被哽告终。
这么多年,这能把天聊死的个性还是一点没变啊!
第二天,郁衍有些落枕。
当脑袋在错误的时间,维持着错误的姿势,思考太多想不通的问题时,就会造成这种难以说出口的隐疾。
昨夜一宿,他就用这样别扭安静、情不自禁地看着商应秋,直到天色初亮。
看得越久,这心里就越糊涂。
他多少有些为自己当年的粗心懊悔,可这乌龙也不能全赖自己,商应秋自己犯傻,明明有表功的机会却不说,藏着掖着很好玩么?
可慢慢的,设身处地的换位一想,郁衍又有些明白了。
有的事,说出口是容易变味。
去争去抢,会让好意显得功利,反而像是去邀功的砝码,与本心不符。
对商应秋而言,开这个口,大概是比沉默更难接受的事。
……也太傻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争抢就是人之天性,还谈什么姿态好不好看。
若是说了……自己也不会白白错过一个优秀的弟子。
晨曦从一旁的半破的窗棂透上进来,照得青年肩膀那块亮融融的,让整个人仿佛置身在璀璨里,郁衍从没遇见过这样不图回报的后辈,眼神不知不觉的柔和了下来。
受这点暖意驱动,他甚至分出一部分毯子,盖到青年手背上。
这样睡的结果,就是起来后,脖子到后颈那一块全僵了。
他擅隐忍,但到底是不大舒服,趁人不备想伸手按按,可惜受限于身材,几次都够不着背,便作罢了。
外头,方垣跟几个弟子给马儿喂了鲜草,沈促的伤还没法骑马,所以快到晌午时,一行人才赶到郊外镇上。
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了,一进酒肆,不顾伤员只能和白粥的惨况,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