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与时就在来这里的路上。
越野车破雪前行,雨刷的速度跟不上降雪的势头,雪一团一团落下来,瞬间车窗上就白了一层。在视野受限制的情况下,他放缓车速,辨认前路。
公路有两个分岔口,挨得很近。他瞧不出区别,打开远光灯。
光线射出,第一个分岔口的交通标识牌随即反射出明亮的光芒。那是一个双臂张开的红色人,用肢体语言提醒:此处禁止通行。
巧的是,第二个分岔口也有一个绿色人。它阔步前行的样子,示意车辆转道。
他一一照办。
车进入厂区,行走在一条狭窄、凹凸不平的路。恰是这条破旧得几乎被人遗忘的老路,角角落落散步着数不清的物品。
纪念章,明信片、糖果礼盒……无数原产于上世纪东德的物件随意地系在长凳、路灯、邮筒等各个显眼的地方,并且搭配荧光棒。荧光光线微弱,却积少成多,弯曲延绵构成一片又一片的灯光带,将毫不起眼的破败之路照亮成流光溢彩的、古老又崭新的去路。
路的尽头,仿佛有个人在指引他前行。
萧与时从离开机场到现在,在长达5个时的时间里一路驱车向北寻找沈如磐,谈不上辛苦,但绝对不轻松。目视眼前预料之外的景象,他幽深的眸子映上细碎的流光,里面的情绪有了波澜。
他掌控方向盘的手动了一动,蓦地提高车速。
车快速前进,窗外的灯带明明灭灭,陈旧的历史与清奇的夜景交融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微妙又浪漫。
有两个水泥隔离墩横阻在前方。
越野车车身庞大,有可能发生擦碰。他谨慎挪车,一抬眼,见到泥墩上放置的麦芽咖啡。
那是东德的时髦饮品,铁罐表面除了一抹烈焰红唇,还印着当时的广告词:“亲爱的,我在这里等你。”
烈焰红唇诱惑至极,广告词煽动人心,两两结合提示车辆放心通过。
萧与时的脸上向来没有多余的表情,见到这个巧合,目光一软,唇角轻轻掀起些弧度。
他淡淡地笑了。
另一边,沈如磐等待太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睡半醒间听见汽车的声音,她一下惊醒,从沙发椅上蹭地站起。
环顾周遭,除了壁炉里燃烧的火焰噼啪作响,便再无丁点动静,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错觉。
沈如磐转头看向身旁的老人。
老人手中握着份东德时期的旧报纸,未读完便睡着了,身上的毛毯也滑落到地上。
沈如磐替她拾起盖好,悄悄走到窗台。
雪还在不停地飘落,天与地是一片惨淡的黑与白。她茫然地看着远方,却不知从哪个方向可以盼到萧与时。
也不知过了多久,肩膀上忽然一沉,多了条毛毯。
沈如磐转头:“我吵醒您了?”
“我一向睡得浅。”老夫人笑了笑,眼里流露出满满的慈祥。
陪着在窗边等待一会,老人又问:“来接你的人,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
“可他冒着风雪这么晚来接你,分明很重视你。”
沈如磐不是那种容易昏头的姑娘,澄清道:“我是他的实验研究对象。他来接我,大抵是出于人道关怀。”
老人意外地看了看沈如磐,见她的心思不在此处,便没有往下说。
沈如磐等待阵子,有点沉不住气:“他还没到,是不是走错路?我想再去路口看看。”
老人年轻时,也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