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言从家里一直等到医院，也没等来贺梵的回信，点视频通话也打不通。相识这么久，他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要主动联系他居然这么难。
善林晚上要回学校，叮嘱善言一定要作废合同之后就离开了医院。
善言和大爷爷一起吃过晚饭，有些等不下去了，就跟大爷爷打了声招呼，来到病房外头跟隔壁栋相连的走廊里，打电话给姜律师。
姜律师的电话倒是一打就通。
“善小姐，有什么事吗？”
“姜律师，我有点事想跟你们贺总说，你可以把他的手机号给我一下吗？”善言问。
“如果是与合同相关的事，你直接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姜律师在那边声音温和道。
善言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不敢跟一个律师坦白自己骗人的事，说：“不是跟合同相关的事。”
“那请善小姐你稍等一下，我跟贺总请示一下再给你回复。”
挂了电话，善言握着手机在走廊里徘徊，抬头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和医院下头的车水马龙，心中一时又有些迷茫。
钱还回去，他不用担风险骗人了，可是大爷爷怎么办？不做心脏搭桥手术，他还能活多久？大爷爷如果不在，这世上就再没有对他嘘寒问暖，让他感觉自己还有个地方可以回去的人了。这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
当初他爸爸得癌症，妈妈车祸，那是救不回来，如果能救回来，他拿自己的命去换都可以。可大爷爷只要做了那个手术，他可以多活几年的，别说几年了，就算是多活几个月也好啊。
善言倚着墙壁蹲下来，纠结地一手薅住自己的头发。
“小伙子，小伙子！哎呀，不好了，你爷爷摔倒了！”善言这边正蹲着呢，在大爷爷隔壁床陪护老头子的老太太忽然找了过来，拍着腿道。
善言跳起来就往病房方向飞奔。
大爷爷已经被抬上了病床，他的主治医生和一堆护士围着他做急救。病房里一团乱，善言想找个护士问一下大爷爷的情况都插不进嘴，只听到护士在那不停地报血压多少心率多少，后来提到一句单侧瞳孔扩散，然后大爷爷就被紧急推出病房往icu去了。
一名护士对愣在一旁的善言说让他赶紧叫大爷爷的直系亲属过来。
善言被这阵仗吓呆了，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抖着手颤着声音给伯父打了电话。
伯父伯母很快赶到医院。
伯父善祥到了医院听说大爷爷进了icu，问善言怎么回事，善言说他出去打电话，大爷爷自己下床上厕所的时候摔了一跤。
谢春英气得大骂善言，说他看护不尽心，枉费大爷爷平时对他那么好，骂的善言恨不能去撞墙。
在这中间有个陌生号码打了两次电话给善言，善言都没接。
三个人整整等了两个多小时，才有护士来通知他们说大爷爷暂时救过来了，不过还要留在icu观察，让他们下去交费。
听说大爷爷救过来了，善言提着的一口气一松，顿时感到手软脚软浑身的力气都抽没了，靠着墙壁就坐到了地上，鼻子发酸。
那边伯父伯母却吵了起来。
“……钱，哪还有钱？上次老头子进icu,一天好几千，几天就花了几万块钱，还不能报销，现在又进，你是准备把自己手里这点钱全都搭进去吗？我不管，你打电话给你家老二，叫他跟你平摊老头子的住院费用。”谢春英抱着双臂气哼哼道。
“我怎么打电话给他？当初说好的他管妈我管爹，我妈死的时候咱们不也一分没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