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听闻玻璃一事,令我领工部数人至此学习技艺,大郎为首创之人,我自要寻他。”
他避重就轻,容连并未听出,只觉正应如此。
阿兄技艺造福千秋,如今入圣上之眼,他实在替阿兄感到高兴。
话题毕,堂内又陷入沉寂。
一人神情冷峻,不喜言辞。一人沉默寡言,且为秦某人气势所慑,不敢多言。
见容连微显局促,思及他乃容奚之弟,秦恪神色温和些许,寻了个话题,“司文与你交友多年,感情甚笃。然数日前他当众殴打容四郎,确实冲动,可事出有因,望你二人莫要因此出现罅隙。”
容连受宠若惊,忙道“是舍弟有错在先,梁弟无辜受牵,生气出手也是应当。只是可惜,阿兄之物,竟被四郎抛掷不见。”
“并未。”秦恪忽道。
容连疑惑看他。
秦恪低眉饮茶,暗觉自己似在邀功炫耀,迅速转换话头,“他当街殴打旁人,不论是否有因,确实不该,我已罚他十鞭。”
“什么”容连顿时惊急出声。
后觉自己失态,忙端正坐姿,然心中实在担忧,问道“他如何了”
秦恪正要回答,就见门外容奚身影,遂止言。
“肆之兄,二弟。”
容连也不再问。
刘氏祖孙与洗砚捧食置案,而后退下。
三人安静用膳,屋内只余碗箸之声。
食毕,秦恪告辞,在容奚、容连目送下,骑马离去。
容连观院中白马,忽问“阿兄,此马是郡王所送”
他瞧秦郡王对待阿兄,似颇为温和可亲,且能送得起这般神骏的,除秦郡王,再无他人。
容奚微笑颔首,“方才归家时,听肆之兄言及,梁小郎君被罚十鞭,颇有些可怜。二弟素来与他交往甚深,不如去信一封,以表关怀”
他由衷建议道。
虐恋什么的,他是真的不忍心啊
秦恪归衙后,健仆来禀,言工部侍郎程皓求见。
他颔首应允后,便见程皓面色匆忙,由外入内,还未站稳,就道“下官见过郡王。敢问郡王,打算何时归京”
“程侍郎以为呢”秦恪知其性格,将问题抛掷回去。
程皓面露忐忑,却依旧回道“郡王,下官以为,仅一日走马观花,并不能习得精髓。下官欲多留几日,与工匠一同,亲手制出玻璃等物,如此方不负陛下之令。”
他是真的技痒了。
屋内沉寂良久,就在程皓以为秦恪不会应允之时,秦恪忽开口道“可。”
声音竟意外有些柔和。
得到允诺,程皓高兴至极,忙行礼道谢,退离屋子。
秦恪摸出望远镜,无声笑起来,他本就欲多留一些时日。
后数日,工部侍郎程皓,领众位工部官员,频繁出入玻璃窑炉以及姜氏铁铺,甚至与匠人一同打赤膊,造器物。
惊呆匠人一地下巴。
作为狂热造器者,程皓在濛山县的窑炉中,寻到了人生真谛。
与匠人熟识之后,程皓听多匠人对容奚的夸赞,思及之前容奚见郡王,亦无丝毫紧张惧怕之态,心中对其极为赞赏。
“那容郎君之技可是祖传”他问身旁匠人。
若容小郎君愿意,他可向杨尚书举荐,替他于工部辖司谋个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