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二夫人看着被送回来的孙子,眼前突然一黑,幸好被身旁的二儿媳妇扶住了。
牢头也不管这群犯妇的闹腾,从一群女眷身后精准拽出一个小男孩,仔细确认了一下,这才松了口气,又握着拳头恶狠狠道:“都给我老实点,老子可不是徐三那样贪财的人,看中了你们一点小钱就把差事给弄没了。要是再有事情发生——”
他拖长了声调,用一种渗人的语气道,“这阵子牢里除了你们就没大事了,形室里的老虎凳、夹棍、拶指可都空着呢。”
众人被牢头威胁了一通,都是忍气吞声,不敢接话。
牢头十分满意这样的效果,将孩子一把夹在腋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把那孩子提起来看一眼,这一看,又骂将开来:“难怪一家子都不得好死,真是忒作孽了!”
这孩子居然是个傻子!
他在这鬼地方这么久,不至于分辨不出来是先天傻还是后天被毒傻的,小男孩满身都是掐痕,涎液从嘴角流出来,连哭都不会哭,脸上充斥着被吓懵的呆滞。
牢头连晃了他两下,这孩子瞳孔发散,看都没看他一眼,他只好骂骂咧咧地把孩子带走了。
牢房重新被锁上之后,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坐在角落里的宁氏听着耳边的声响,却是把脸埋进双腿间,一丁点反应都没有。宁家两房,大房自她大堂兄宁标阳勾结叛王余孽未果,和大伯母母子俩被皇家处死之后,余下的这些人通通都被判了流放之刑。
而她两个哥哥各育有子女,孩子跟着女眷被关在女牢这边,前些日子里头几户人家合力买通了牢头,用外头的男孩顶替,把各家的男孙送出去一个。
可分到他们家的小娃娃一进牢里就啼哭不停,她娘怕他露馅,只要他一哭就给他喂药,喂了这么长时间,孩子早就没了神智了。
牢头方才一定也看出了这点。
在另一个角落的大嫂听着婆婆和妯娌的哭声,嘲笑道:“不是说长幼有序,得让二郎出去过好日子吗?可真是老天有眼。”
“你这嘴就不能歇歇吗?”宁二夫人正抱着孩子大哭,忍不住回怼道。
“不能,怎么能,我心里高兴,我就要说出来!”
她丈夫是家中长兄,先前跟大房说好要过继的嗣子是她的幼子,该送出去的人也是她的孩子才是,但因着婆婆素来喜欢妯娌生的孩子,在老舅送了那个农家娃娃过来时,硬是说通了当时在牢里还没被处刑的宁大夫人,插一脚把二郎送走了。
打当时起,宁大嫂就恨毒了婆婆和妯娌。
她的孩子年纪是下一辈中最小的,这一个多月来吃不好睡不好,不仅缺衣少食,半夜那风冷得刮心,时不时还要被老鼠蟑螂吓一通,一个小娃娃哪能忍住这种磨难,三日前终于去了。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宁大嫂便悲从中来。
这几日,宁二嫂已经习惯了嫂子跟疯狗一般逮谁咬谁。此时她只是抱着孩子默默哭泣着,也不言语。
看着这一幕,宁大嫂抹掉眼泪,冷声讽刺:“真是母子情深。”
宁二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端起婆婆的尊严,喝道:“你也够了,二郎不也是被送回来了吗?”
“不够!宁家人全都死光了都不够!我真是倒了大霉才嫁入你们宁家!”宁大嫂像个疯婆子一般,陷入歇斯底里,“宁标阳那个混蛋,害惨了一家子的人,做什么不好要谋逆!要不是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死赖在伯府里不愿分家,今日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