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忽然呼啸起来的风,玄奘脚尖一转,朝着来时的路重新走了回去。
只是那风一直吹,吹得另一头黄沙弥漫,叫人几乎睁不开眼,脸颊也犹如刀割一般。
……
藤蔓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辩机不知脚下踩到的是何处,只觉得又松又软,却有些硌人,不由得踉跄一步,险些跌倒在地。
他稳住身子,眯着眼仔细一瞧,心头便是一沉,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他站在一片黄沙之上,那黄沙又松又软,会硌人却是因为他踩到了一条人腿。
说人腿也不算太准确,因为那条腿早已经成了白骨,就那么直直戳在黄沙里,被他不小心踩到,又多露了一部分出来。
辩机蹲下去,伸手拨开那片埋了人骨的黄沙,瞧见中间还有些碎布片。
这么一看,也让他知道了这骨头主人生前是做什么的——
玉门关外,常有商队经过,同样也有匪徒守在附近,就等着拦截那些金银珠宝,回去充实自己的库房。
瞧那碎布片,虽说被风沙侵蚀的不成样子了,但仍旧能叫人看出它模样完好时,究竟是如何华丽的样子。
风吹得到处都是一片呜呜呜的声音,辩机沉默着坐下,阖上双眼,为惨死在大漠之中的亡魂超度。
金莲台还在他怀里,没有了任何异样。
这里,除了他之外,再无旁人经过,倘若是风一静,只怕周围便是一片死寂。
想必这里,就是玄奘说过的那片险些要了他命的大漠吧。
说是要他解惑,可是他却忽然出现在这里。
辩机想不明白,不知道这二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那金莲台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何又会将他带到大漠之上?玄奘说看到的那些东西,究竟会是什么?
诸多疑惑堆在辩机心中,他不觉有些焦灼。
风那么吹着,黄沙渐渐又将白骨掩埋,辩机垂眸,掸了掸身上的沙子,站起身,向远处眺望。
他似乎是站在沙漠正中央,头顶没有任何遮蔽,目之所及,除了荒芜便是荒芜,没有水源,没有活物。
这里没有路,却又到处都是路。
可他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更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往前走会遇到什么。
这样子一想,他满心茫然。
“追寻……本心?”
可什么是本心?
他要追寻的,是哪个本心?
辩机转过身,静静思量一番之后,便抬脚开始往前。
虽然他不知道方向,但一直站在这里终究不是什么事儿,倒不如往前走走。
他被顶上烈日照着,这才短短一会儿,就已经开始有几分干渴,喉咙发涩,也不知道当初的玄奘是如何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坚持了那么久的。
他不回去质疑玄奘说的那些话是说来诓他的,因为——
“出家人不打诳语。”
既不会,也没必要。
一路黄沙漫漫,辩机就这么漫无目的往前走,一直走到烈日落下,周围那似乎是要将人烤熟一般的热度总算是在夜里降下去了不少。
可月亮升起后,气温却越来越低,冻得人浑身直发抖。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僧袍,遮阳还可以,避寒就做不到了。
短短半日,他又累又渴,想坐下来歇歇脚,又怕自己坐下去之后便没力气再站起来了。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