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力浩浩, 掀乱素白衣角;气劲如刀, 斩断飘飞在空的银发。点暮鸦这一击, 力道使出十成, 阮霰同他挨得极近, 这一下根本避无可避。
却见电光火石之间,阮霰手中玉笛弹飞到半空,翻转着迸发刺眼白芒, 于瞬息内流转成一面屏障,将浩然气劲悉数拦截。
下一瞬, 听得咔嚓一声,玉笛已断。
点暮鸦第二击又至,阮霰自座中起身。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雾从擂台流转而来,骨刀从中递出,直挑点暮鸦指间折扇,替阮霰拦下这一击。
“境主大人。”雾非欢瞬闪至观赛席上, 眼尾向上斜挑,狠戾地看着点暮鸦,“阮霰只有我能杀。”
“哦?”点暮鸦挑了下眉,尾音略有上扬。话毕,那原本对准阮霰的扇面一转, 气劲倏偏, 直勾勾打向雾非欢。
“从一开始, 我的目标便是你。”点暮鸦道。
半尺外, 阮霰双刀交错递出,冷冽刀风,冷寒刀光,凌厉逼命。
一时间,雾非欢腹背受敌,他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侧身,避开点暮鸦折扇送出的夺命招法,继而斜挑骨刀,格上阮霰手中兵刃。
当——
一声锐利刺耳的响,响成勾魂索命的杀。双刀对阵骨刀,相同的招式,相同的起落,但刀尖锋刃,所流露出的意,截然不同。
是无情,是爱恨;是冷漠,是痴缠。
阮霰注视对面人如同自身镜像般的刀法,浅淡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情绪。
双刀高低相错,随着步伐移动,在虚空交织出绚烂光芒;点暮鸦手中折扇再起,沛然气劲化开缠绕雾非欢周身的浓雾,直取握刀之臂。
雾非欢哪能如这两人所愿,抬脚猛踏虚空,借力而上,避开一前一后的杀招,飞掠往另一边。
“原来,你们打的是这种主意。”雾非欢凌空而立,红衣在风里烈烈翻飞,他缓慢翻转手腕,骨刀刀锋下递上挑,拖着低沉的嗓音,阴狠狞笑道,“不过,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了吗?”
点暮鸦往前踏了一步,收拢折扇,一下接着一下点在手心,“你借了圣器的力量,的确很难杀死,但别忘了,你现在身处的地方,可是我瑶台境。”
“瑶台境又如何?”雾非欢笑道。
“你杀了四名瑶台境学子,与两位阵法守卫,罪孽深重。”点暮鸦冷眼注视此人,声音偏寒。
雾非欢冷笑:“我的罪孽,毋需你来评判。”
倏然之间,折扇自点暮鸦手中飞出,以奇异轨迹,冲撞雾非欢周身。雾非欢提刀回挡,两把兵器相撞,八下之后,折扇飞回点暮鸦手中。
“你在打什么,乱打吗?”雾非欢愤怒道。
点暮鸦哼笑不言。
而这时,阮霰无声落入擂台。
他从渐散的黑雾中穿行而过,径直走到原箫寒面前。
这是阮霰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孤月剑主,绛紫衣衫被划破数道口子,血将衣襟袖摆染成深色,额上挂满冷汗,唇色发白。
“原箫寒。”
“阮小霰。”
两个人同时开口,语气却是迥然,一者沉重,一者带笑。
阮霰凝望原箫寒,一阵莫名的情绪让他咽下那句本欲说出口的“你本不必如此”,低声道:“玉笛断了。”
闻得此言,原箫寒抬起手,抓住那绺被点暮鸦削掉一半的银发,轻垂眼眸,道:“我知道,但没想到会是因此而断。”
“若境主不对我下杀手,那么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