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观山, 高万仞, 直耸入云, 飞鸟难度。山巅伫立着一座圣塔, 高九重, 终年不歇的风雪难掩其威严。鸣剑山庄的圣书就在此处,这是一本能够看清世间万物命运的书, 每逢乱世便会降下警示,引导山庄弟子救世,数千年来, 从未出过错。山庄上下, 对它尊重又敬畏。
但原箫寒不同, 在他眼里, 这不过是一本很会胡言乱语的书罢了。
这一日,少年着一袭绛紫衣衫,腰佩繁复玉饰,慢条斯理推开塔门。
咯吱——
圣塔内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一种沉淀经年的清寂,又是高高在上的渺远。
原箫寒脸上毫无敬畏之情, 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个懒腰,端着漫不经心的神态踏上旋转楼梯。然后抬手一挥,不规不举关上门。
走完最后一阶, 再转过身, 便可见得被恭敬置于案上的圣书, 浅白的光华流转其间,在这昏暗塔顶独自明亮。
原箫寒绕着圣书转了一圈后,哼笑着将背倚到墙上,拖长语调开口:“我又来了,不过马上就要走了,事到如今,你对我的预测,仍是那般吗?”
流转在圣书上的光华陡然一顿,继而无风自动,开始狂翻,好一阵后才停下,而翻到的那一页上,写着这样一句话:“以剑术、以权术平世间灾祸,这是你的宿命。”
“不,我不信你,因为我已放弃练剑,更不会接任这庄主之位。”原箫寒“啧”了一声,语气里带上几分轻嘲,“练剑之人那般多,追寻权力之人更是数不胜数,便将这宿命给他们吧。”
说完起身,甩袖推开一扇窗,直截了当跃下去。
彼年原箫寒十六,旁人家的小孩磕磕绊绊跨过修行门槛的年纪,他却已将鸣剑山庄的山雪独行剑练至最高重,但他心不在此,更不在以后将属于他的偌大山庄上。
“我只想做一个江湖人,逍遥自在过这一生。”在离开观山的时候,原箫寒这样说道。
没过多久,原箫寒遇上一个自南疆而来的巫医,与这人同行一段时间后,他开始对医术与毒术起了兴趣,遂拜其为师,学习医与毒。
这个师门共三个人,师父,师兄,然后便是他。
师父时常让两个徒弟进行比试,三天一小比,五日一大比,年末还出考题,让师兄弟抢答,输的人拿不到压岁钱。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便也习惯,但没过几年,这位巫医病故了——因一块石头而死。
这很不寻常。
“要不要再比一次,看看谁先找出师父的死因?”那时候,师兄沈不悔摸着盘在手腕上的细长灵蛇,半眯着眼对原箫寒道,“我们把石头一分为二,输掉的人将自己那半块石头送给对方。”
原箫寒说“好”。
两人便把这块石头对半分开,各自带回自己的居所查探研究。数日后,原箫寒先沈不悔一步发现,石头内藏着一种奇特的毒。
“这种毒很霸道,一滴能死十人!师父将石头留给我们,定是希望我们将它提炼出来,再制出解药。”原箫寒道。
于是比试惯了的师兄弟二人又开始比谁能先研究出解药。
那一月恰逢毒会,天下精通毒道之人齐聚酌玉楼,原箫寒顺手以此毒参会,熟料竟一举夺得魁首。
毒会过后,有人出高价求购,原箫寒不愿售出,熟料求购者竟是皇室之人,威逼之下,沈不悔劝原箫寒听从。
这是原箫寒一生中,第一次吃到因无权无势而被压迫的苦头。他自嘲一笑,抽身离开酌玉楼。
原箫寒继续游历行医,解药的研制便搁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