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早到了成婚的年龄,事实上从她十五及笄开始,夏府的大门便被媒婆踩破了。可她谁也没有答应,爹娘只她一个女儿,也宠着她拖到了如今。只是到了最后,她还是成亲了,却没选择京中那些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而是选择了前来投奔的林允。
夏晗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梳着妇人发髻显得有些陌生的自己,忍不住有片刻失神。而后她微微蹙了蹙眉,心中升起股说不出来的怅然。
成婚这件事,她原本没想过的,可却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莫名其妙点了头。事到如今她说不上来后悔,就是觉得选择的那人与她想象中的颇为不同——听说那是个怯懦的人,上次相见也确实如此,可怎么成个亲说变就变了呢?还变成了她最不想看见的模样!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
没等夏晗想得更多,她的贴身丫鬟藏冬忽然敲门走进来。夏晗看她一眼,目光依旧透着冷淡,却不似面对林赟时那般拒人千里,她问道:“何事?”
藏冬也习惯了自家小姐如今冷淡的模样,她是夏晗的贴身丫鬟,跟在她身边伺候了十余年,要说对夏晗的了解或许整个夏府都没有比她更深的。她知道夏晗大部分心事,也能猜到她性情大变的缘由,心中止不住的叹息,面上却还维持着寻常:“门房那边刚传来消息,姑爷想要出门。”
夏晗并不关心林赟如何,但好歹今日是两人成婚后的头一日,而且藏冬特地来说了,她便也多问了一句:“他要出门出就是了,何故与我来说?”
藏冬闻言却是瞧了瞧夏晗的脸色,而后小心翼翼道:“姑爷说,他是要去买荷香斋的糕点。”
果然,这话音落下,夏晗原就没什么表情的脸顿时更冷了。她看向了藏冬,目光清冷好似含冰:“荷香斋的事,是谁与他说的?!”
藏冬赶紧低下了头,眼角余光却瞥见了夏晗倏然紧握的手。自从那消息传来,她许久没见着自家小姐有情绪波动了,就连发怒也是少见,可现在她显然是怒了,藏冬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当下期期艾艾道:“这……奴婢也不知道。还请小姐相信,奴婢断然没有说出去过!”
夏晗的目光犀利,她看得出来藏冬没有说谎,可正是因为如此她的脸色才愈发难看起来。心中情绪几番起伏,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问道:“他现在在何处?”
藏冬自然知道夏晗问的是谁,当下答道:“头一日,门房没有让人出去。”
夏晗于是说道:“那就派人看着他,别再让他做出什么逾矩的事。”
藏冬应下,见夏晗没有别的吩咐,连忙告退出去了。走出房门时她长长的舒出口气,那种难言的压抑才渐渐消散开来。可她仍旧忧心忡忡,怕自家小姐一意孤行最后连现在拥有的也丢了。
逝者已矣,总不能一直沉溺过去。
林赟的变化让夏晗难得生出了一丝烦躁,而她本人也并没有“辜负”对方生出的这份情绪。因为就在夏晗前脚刚让人盯着她,不让她做出格的事,她后脚就跑去翻墙了!
与夏家诗书传家不同,林家原就是行伍出身,因此就连家中的女儿也比旁人家的放纵跳脱许多。林赟自幼便跟着兄长习武,本事学到几分且先不提,胆子倒是越练越大。除了怕鬼怂了些之外,上树翻墙打架闯祸这些事,她不比自家兄弟做得少,也算是出了名的“顽劣”。
如今要离开夏家,能正大光明的从大门走自然最好,省时省力还省得麻烦。可大门走不通,她也并不是没有旁的选择——她在夏家的后花园里溜达了两圈,就瞄上了花园旁临街的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