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刚才云矩与东宫太子几句话的功夫,慧帝已向众人介绍了他的第八个儿子,因其战功卓绝,不仅赐下封地黔南,还直接便把兴宁坊的一处前朝王府一并给了,另额外允了他可带三千黔州亲信随驻。
怪不得东宫太子今日这么反常,这份荣宠,云矩看着都眼热。
寿春王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八哥的性子看上去很板正,对于阿俨的很多行为似乎都有点看不惯,不过以后避开他就是了,他走他的独木桥,咱过咱的阳关道,井水不犯河水,也不至于怕了他去,咱不是还有二哥呢么”
云矩还未接话,就见场上数人的目光都转到了自己身上,云矩不动声色地挺直了背,只见东宫太子转过头,冲她笑了笑,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的话“子野,我们正说着,黔南王少时在洛都时,与你最是要好,这杯酒,不光我得回敬,你也得来,多少年没见面的好兄弟了,是不是”
说着便亲亲热热地塞了一只酒杯到云矩手里,颇带着些强硬姿态地扶她起来。
云朔漠然地看过来。
云矩迎着这目光,刚略安定下来的心又起了波折,她的脸色惨白,很不好看,手颤个不停,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颍川王的状态不太对劲。
东宫太子笑着审视着这一幕。
云矩颤颤巍巍地举起酒杯,一肚子的祝词到了嘴边全卡个正着。
云朔静静地看着她。
云矩举起酒杯,突然一仰而尽,这酒水辛辣的很,不是她惯常喝的清酒一类,顺着喉咙刺啦啦而下,直冲着她红了眼睛,落了几滴泪。
云矩边被呛得咳个不停,边磕磕绊绊地开口说道“以往种种,俱都过去,我一直以为,以为如今,你能回来,就是好事,小八,五哥这么些年,一直,一直想着,如果,如果咳咳咳,咳咳咳。”
云矩不胜酒力地捂住嘴,那双凤眼自下而上水光莹莹地望向云朔,叫对方的神情不由一怔。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还有情。
云朔心里生了些旧时的感慨一言不发,只把身前酒一饮而尽。
宛陵王也默默地站了起来,举起自己案上的酒水,主动道“八哥,这一杯我敬您,虽然你我少时并没有什么交往,不过我一见您就觉得亲近,这几年,我听闻了黔州军的不少事迹,您是个当之无愧的大英雄,弟弟先喝了,您随意。”说罢也学着云矩方才的模样仰头一杯干。
周贵妃也见缝插针地替自己儿子说话“是啊是啊,我们家十一最是崇拜会打仗的大将军,黔南王如此英才,日后可要好好教我们家十一几招才好”
趁着众人的视线被那边吸引过去,云矩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
东宫太子审视了她一番,轻嘲道“你倒是念旧,人家可未必还记得你。”
从黔州到洛都,一路走来要数月光阴,云矩之前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云矩心想,我倒是巴不得他已经把我忘了一干二净,要知道我们俩可是无旧情有旧怨,怕就怕人是过来寻仇的。
东宫太子要是知道了当年的小十二究竟是怎么死的,就不会像刚才那样还怀疑黔南王的回都是自己搞出来的了。
不过,东宫那个草包,云矩在心里不屑地笑了笑,面上则是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道“不喝的话哭不出来。”
算是解释了为什么自己不能喝还要硬喝了。
真是好笑,方才逼自己不得不喝的是东宫太子他自己,自己真喝了,他又觉得是自己与黔南王关系不一般,云矩对东宫这多疑不定的性子可真是倍感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