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遥之不再言语,紧抿着唇。
花落客满脸怆然,鬓角仿佛更加灰白了些,道:“我年少时也像你这样想,以为这世上没有不可打败之事,只是后来经历的事情愈多……”
满庭花落客,这个称号取自一个晚秋的凉风习习的黄昏,他于十八人围杀之中,刀法至凌云之境,杀十八人而刀落,庭院里的花落在了敌人的血上。
安却向他一拱手:“前辈的满庭花落之名,我也曾听家中长辈提起过,前辈既然觉得世事无常,也不必如此消沉,说不定什么时候天道又会往您身上偏了。”
他这话说得颇有点尽人事待天命的意思。
花落客看了看安却,笑了笑:“等今日事了,温某会重新思考道的。这惜玉石权当是对小友的谢礼了。”
小白嘴里叼着须臾袋,将这惜玉石接了进去,道:“这么一小块铸不了剑的,等你们找齐七十七块,再说铸剑之事。”
拜别花落客后,他们朝着繁花塔里走。
歌舞声隐隐约约地从中心处传来,身旁的几张方桌上也围着不少人,但令安却在意的是,每张桌上坐庄的人似乎都挺厉害的。
刚刚有位满庭花落客,而斜前方那张桌上的坐庄者手持闭月扇,该是天榜第八百二十一位“扇影无双”;
左边那张桌上的坐庄者自称“怀璧侯”,天榜第六百七十九;
再远些的还有位使着双剑,剑势一招高过一招,最后双剑合璧,剑影如水潺潺,应该是“花禅仙子”,天榜第七百二十位……
这还是安却能认出来的,其他的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特色的坐庄者,说不定也是天榜上的高手。
只不过是繁花塔的第一层,竟然有这么多天榜高手聚集于此。
叶遥之也往周围扫了扫:“不用多想,反正你只是个赌徒,只要把钱输光就好,其他事不用在意。”
脸上的面具松松垮垮的,安却拿手扶了扶,道:“之之,你这话说的……”
叶遥之打了个哈欠,偏过头:“放心吧,真有什么事,我虽然做不到以一敌多,但带你离开这是没问题的。”
高台上坐着位扶着琵琶的少女,红裙的裙尾一直铺到了台下,仿若一条鱼尾细细地垂着。高台的四面摆着长桌,长桌上的修士倒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往。
长桌之外是单张的小木桌,每张桌上只坐两人。
离他们最近的那张木桌上,一人白发苍苍,另一人看起来却是个少年模样。
也不知两人在短短的时间内赌了什么,不过一刻的时间,白发苍苍者发丝又变得乌黑,皱纹层层地褪去,而少年则瞬间白头,身形佝偻。
“原来这就是赌寿元吗?”安却有些恍惚。
叶遥之眼里似乎闪过了什么,状若不经意地问了问:“你如今还是不能开灵心吗?”
安却点头:“现在已经无所谓啦。”
小白看了看安却,又看了看叶遥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它又听得叶遥之说了句:“安却,我们俩来单独赌一局吧。”
琵琶声乍停,余音缭绕在高台上,长桌上的修士笑谈着,旁边隐隐传来些哭声和咒骂声。
但在这喧闹而迷蒙的时刻,那一声“安却”仿若月光穿行过无数雾霭沉沉的梦。
之之平日里很少叫他的名字,大多时候都省略掉名字,但这个时候却叫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