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里也没有什么灯光,不过今天月色很好,在视物上并没有什么难度。
大晚上,孤男寡女,在废弃的田地里放风筝,说来也是挺奇葩的。
旁边有好几块大石头,段孟示意她坐。
“这一屁股下去,我的裤子是不是就报废了?”
段孟走出一段距离后,线一扯,借着风力往风筝往上飞,一边慢慢走回来,三角形的黑影迅速腾空而起。
“不会,这里我经常来。”段孟有节奏的往下压线,风筝越飞越远,他把线筒递过去。
何遇接过来,重复他的动作,一边说:“来这里做什么?”
段孟侧身挡风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口后,抬头看着上方,说:“发呆。”
吹来的风里有了淡淡的烟草味,何遇措不及防咳了几声。
“抱歉。”段孟绕过何遇,站到下风口。
一捆线很快就放没了,在半空中的黑影也看不太清。
“要重来一次吗?”段孟说。
“不用,放上去了就好,大晚上的放风筝还是人生头一遭。”
“一样。”段孟把线轴往泥里一插,上面又压了块石头做固定,紧接着走到另一块石头上坐了。
静了会后,何遇说:“印象中放风筝是我十岁以前的事了。”
“那今晚就是返老还童。”
何遇笑说:“我也不老。”
周边事物都蒙了一层银光,放眼望去能看到各种起伏的黑影,你看不清它们的全貌,但能知道是什么。
天上有零星的星子,耳边有草堆里的虫鸣,呼吸中有植被的清香,你呆在这里能感受到自然馈赠的一些东西,一点都不会觉得孤独,相反会让内心变得很平静。
何遇闭眼仔细感受了片刻,之后发现新大陆似的扭头要去说点什么。
然后看到段孟双手撑在背后,仰着头,闭着眼,嘴角有点弧度,一副她之前从没看见过的毫无防备的模样。
这样的段孟没有一点距离,像河蚌开了壳,猫翻出了肚皮。
何遇仔细的看着他,看着黑暗中他的脸部线条,起起伏伏中划过清俊的眉眼,如峰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唇。
手机突然响了,段孟倏地睁开眼。
何遇自己也吓了一跳,连忙拿出来,来电的是余一洋。
等了一会,段孟说:“怎么不接?”
何遇看了他一眼,按了通话键。
余一洋在那边说:“回家了吗?”
“还在外面。”
余一洋的背景音有点吵,显然也还没回去。
他说:“今天去疗养院了?”
“嗯。”
“还好吗?”
“还行。”
何遇一般一个月会去两到三次,而每次去完回来情绪都会比较差。
这么多年了,这一习性余一洋非常清楚,他在某些方面是很有分寸的人,所以往常不会特意来打搅。
但今天有点不一样,他说:“听说你带了一个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