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慈送他走,还没出门,心里的不舍就一股一股往外头冒。好似念叨他许久,得来就一面,短短几分钟,几个呼吸间,人就要没了,鼻尖还有他身上的味道,贪婪地,想要再靠近一点。
没谈过恋爱,也不想循序渐进,只想现下就拥有。
只觉得,自己好像等了半辈子那么长。所有的耐心都用尽了,只剩下焦躁。
可又怕唐突,怕惹他厌烦。
一辈子的患得患失,都用在这儿了。
陆胤川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不停地发汗,这会儿有些虚脱,出门的时候,头晕,手掌撑在额头上,靠在墙上缓了会儿。手上松了,大王跳下去,围着他腿转了几圈。
程慈担忧地看着他,“不去医院看看吗?”
他看起来,好像很不好的样子。
迟疑着,说,“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陪你一块儿。”他那天说,他父母都不在了,家里只有一个弟弟,跟亲戚应该走动也不频繁,这么久了,好像只看过傅子鸣来看他,心里登时不是滋味起来。
她总觉得,他很孤单,上学那会儿,他就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参加活动,一个人上下学,冷冷的,带着点儿显而易见的孤僻,身边也不乏人围绕,可无论是和人说话还是搭档,都仿佛有一层隐形的隔离带,将他和别人区分开。
罗琳说他人阴郁,还有些孤傲不近人情。这世上,优秀的人的孤单叫曲高和寡,普通的人的孤单叫孤癖不合群。但大抵,是一个意思。
可程慈总觉得他很孤单,好似冷眼旁观着这世界,带几分旁观者的寂寥。
程慈总感觉他缺乏点儿烟火气,想给他些烟熏火燎的温暖,把他从云层上拉下来,让他感受下凡尘的热闹与喧嚣。
但或许,只是她自以为是吧!
陆胤川半睁着眼,他是单眼皮,眼尾微微往上撩着,面无表情的时候,冷得掉冰碴。
可其实,他骨子里是很温柔的人,罗琳总说她幻觉,可她始终这么认为。
陆胤川侧头看着她,程慈很喜欢穿吊带,细细的胳膊,漂亮的锁骨,还有一副不怎么显眼但仔细看也不是没有内容的胸,年轻又漂亮的姑娘,就是不开眼,喜欢他这么个人。
这一瞬间他脑海里又划过那么一丝疑问,“她到底喜欢我什么?”
没有钱,没有什么光鲜体面的工作,如果年少时候学习好算优点,那么也仅限于此了。所有不能变现的才能,在成年人的世界里,都带着几分落魄和心酸。
陆胤川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了一根,站在楼道里,身边是个陌生又亲近的姑娘。气氛开始诡异起来。
他没走,程慈也就没离开,两个人都站在那里,被沉默和夜色笼罩着,楼道里的声控灯都灭了,程慈半掩着门,于是屋里的灯光都透不过来,只能看见他高大的轮廓,还有指尖一点猩红,呼吸声变得明晰,震动在耳膜里。
他身上有细微的烟味,不浓重,也不难闻。还有一点点微苦的药味,混杂在一起,变成一种特殊的味道,大概这是一种味觉记忆,可能以后她想起他,脑海里会多出来的那一点东西。
大王又溜回了程慈的房间,方才那一趟抓猫行动,好似变得多余起来了。
陆胤川一根烟抽到一半的时候,问她,“明天上班吗?”
程慈忙摇了摇头,“我们有周末。”
他点头,“你要是有空,待会儿聚餐结束,陪我去趟医院吧!”陆胤川垂着眸,睫毛微微颤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