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里的右手无意识的蜷曲,彻骨的寒冷顺着护着它的双手直达百骸,那些画面没有鲜活的颜色,拥有的只有无尽的黑白和漫天遍野的红,鲜血染就的红,那些红带走了润玉小小的身体里所有的温度,换来灼痛魂魄的伤,胸口处被妥善安放的逆麟此时像是一枚烧红的铁烙,隔着锦囊和层层衣物烫的她心口发苦,她像是一条渴水的鱼儿,一头是从双手直达四肢的极寒,一头又是滚烫沸水一般的极热,周身仿若置身地狱恨不能一死了之,那样的痛,那样的煎熬,挨到最后连疼痛这两字在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阿雪张大了嘴,苦涩地却吐不出半句话,强忍许久的泪终于夺眶而出,只能站起身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将润玉明显比她宽厚不少的肩膀拢在怀里,瘦小的双臂紧紧的抱着他,“你不会再冷了,不会再热了,那些日子,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以往她总是贪恋润玉身上常年微凉的体温,每每都要缠着他好一会都不愿善罢甘休,可如今……那些温度……那些冰冷的温度带给润玉的只有那样痛彻心扉的过往,她恨透了自己以前的小心思,恨透了作为凡人那样肤浅的自己。
人生来吃苦,凡人的苦,神仙尝不得。可神仙的痛,却是凡人穷其一生都无法体会的。
究竟要经历过怎样伤痛的往事,才可以让本是世间最疼爱孩子,本该是令他不言而信,承欢膝下的母亲,变得如此狠心?本该是最为亲密的母子,却执着名为语言的利刃在对方心里划下一道又一道伤痕,父子或是母子,都是润玉心头永远无法愈合的疮……
“实在太难熬了,每一天,我都恨不得一死了之,等我再大一些,能够幻化成人形,我便极少以真身示人,鳞片下那一身伤疤,丑陋,屈辱,实在不堪。谢谢你,后来,偶然从一条老青鱼那儿得知,鱼离水必死,那天晚上,我下定决心,跃出了水面。”
“别再说了……润玉,别再说了……我会陪着你,我一直都陪着你,不会让你痛,不会让你孤独,不会让你觉的冷…你是我的全部,就让我也成为你的全部吧!”
日复一日的剜鳞挖角,日复一日的忍受着失血过后对身体的损耗,煎熬了许久,最终还是熬不下去,一切希望和美好都被绝望,寒冷和黑暗吞噬殆尽后,留下的只有对死亡和解脱的无限渴求。
究竟要怎样的绝望,才会让那条小小的白龙恨那样决绝,毅然跃出水面一心求死,来脱离苦海。她心痛的恨不能回到过去以身相替,却只能靠流泪来排解,可泪水越多,心却越痛……周而复始,久不停歇。
两人互相埋首在对方颈肩,温热的泪水顺着衣领滚进素衣蓝纱间,心神大乱的润玉拥着她,这才得以平复心绪,他微微闭上双眼,脑海中那些破碎的画面渐渐凝结成一张雍容华贵的面容,终于让他看清了,当年被抛弃的真相。
他猛然直起身子惊愕的拭去眼角滑落的泪珠,看着同样泪眼朦胧的阿雪,缓缓道“原来不是她遗弃了我,是我,是我离开了她……”
“母亲,她从未抛弃我!”
每个母亲都深爱自己的孩子,即便是如今被仇恨迷失了所有的漱离亦然。润玉像是久行于黑暗中的人乍眼见到光一般,大悲大喜之下抖着声音不停的重复着。
阿雪带着满眼泪光,蓦地笑了出来,她伸手抚摸着润玉的额头,似是想替他抚平着什么伤痕,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倒映出同样又哭又笑的润玉,轻声道“跟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