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地震,辉夜更清楚这更像是风穴。
在妖魔鬼怪鱼贯而出之前,辉夜回头张望,想要寻找风穴的位置,然而与此同时,她听到身后传来赤司诗织的喃喃自语。
“血止不住了哪。”诗织夫人轻声说道,“可惜,其实我还挺喜欢有钱人的生活的。”
辉夜转过身去,也立刻明白了术士这句话的意思。她扑向窗口,却已经来不及了。
赤司诗织从那里跳了下去。
她如折翼的飞鸟般坠落下去,世界一片寂静无声。辉夜靠在窗口,眼睁睁看着她在地上化作模糊一片。
而这时候,赤司征十郎恰好放学回家。他呆滞地望着母亲的尸体,脚步在那一瞬间停下。
在赤司诗织的卧室里,缓慢地瘫坐下去时,辉夜目光空洞。她紧紧蹙眉,抬手拍打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救护车的车笛不会带来希望,只将宣告着剧终落幕。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赤司征十郎。
回到六年前来,有关赤司诗织,辉夜唯一做出的改变居然是刺了她一刀。
无需等待,她知道自己不会看到赤司诗织的亡灵。因为她早已死了,这具身体只是空壳罢了,术士不会留她一命。
夕阳终于还是浩浩荡荡降临,无声无息划过房间。在流淌而过之后,窗边已经空无一人。
辉夜姬逃走了。
-
女人从窗口攀爬而出,倾身倒下去以前,她微微抬起头颅,精准而飞快地看向林间的某个方向。
然后,赤司诗织放松身体,血沾湿了左侧肩胛的外衣。她从窗边坠落。
站在树枝上的夜斗愣住了。
父亲自杀了。
但他当然明白,父亲是不会因此死去的。
最初得知父亲附身于一个女人身上时,夜斗并不怎么意外。这样的状况从前也不是没有过,也不妨碍他们交流,只是每回被父亲叫来时,他难免有点私会有夫之妇的歉意。
然而,夜斗也心知肚明,名叫赤司诗织的女人早已不在人世了。
父亲进入人类身体时可以选择是否留下原身性命,然而,父亲从未心慈手软过。
术士能肆意操控人的生死,就连神明也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几个人类的命,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之前也不是没有用自杀提前结束附身,然而,多半时候他只需直接离开宿主身体就够了。
在他离开后,宿主会失去意识直接死亡。突如其来非要选择堂而皇之自杀,这并不是他的风格。
而且,夜斗看见了她身上的伤口。
父亲受伤了。
是谁能让父亲受伤?
夜斗往屋内望去,昏暗的室内模糊不清,只依稀看见少女的身影。
女人?
他眯起眼睛,却莫名觉得熟悉。头突然疼痛起来,他扶住树干,感觉海浪与少年少女的谈笑声在耳边响起。
那是谁?
他翻来覆去在痛楚之中询问自己。而我又是谁?
幻觉之中,看不清面容的少女即将开口。她要叫他的名字了,然而,就在此时,身后传来纤细的嗓音:“夜斗。”
一切都消散殆尽。夜斗直起身来回头,他说:“绯器。”
绯,也就是方才术士手中的螭朝他笑起来:“在想什么?”
夜斗摇摇头,脸上也浮现起笑,他问:“没什么。只是,绯,我们小时候一起去过海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