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先生懒洋洋地靠回去,看戏似的:“没跟你开玩笑。”
方拾遗沉默下来,歪头看了眼园子的方向。
孟鸣朝人小腿短,这园子是山海门最大灵药园之一,遍地种满了灵药灵草,多半比他高。交错的枝叶间,只能看到个矮矮小小的影子,一步一挪,避开灵草,谨慎又认真地找着他随口一说的东西。
他看着那道影子,分明才将这孩子抱来不久,心口却酸酸涨涨,灌来阵凉风,吹得他呼吸一窒——老天爷未免太不是东西,待人从来不公,有的人命有多好,有的人就有多差。
“……先生。”方拾遗敛眉垂眸,冲着岑先生弯了弯腰,“您早年在药宗修行研习,医术高超……有法子吗?”
“这么上心?”
方拾遗道:“他是我的小师弟。”
说话间,园子内忽然响起孟鸣朝的惊呼。方拾遗和岑先生齐齐转头一看,孟鸣朝正飞奔出来,满脸惊惶:“师兄……师兄!”
小鸣朝雪团子似的,手里捧着花,眼眶红红,险些叫破音。追在他身后的是数十根绿藤,意欲扒他裤子,缠着他的手脚往回拉。
雪团子眼里含泪,一手努力扯裤子,一边嗓音颤颤地叫方拾遗。
方拾遗二话不说,立马笑喷了:“哈哈哈!”
岑先生也兴致勃勃地跟着看热闹。
孟鸣朝:“……”
眼见着小孩儿真要哭出来了,方拾遗笑够了,赶紧上前,拍了拍那绿藤:“咳,适可而止。”
心道:“我还没欺负着玩过呢,你倒先玩起来了。”
绿藤有灵性,蹭了蹭方拾遗的手指,不逗孟鸣朝了,伸出根缀着花的藤条,拍了拍他的头,递来朵淡粉色的小花儿。
孟鸣朝受到惊吓,哇地扑进方拾遗怀里,死死扒着不放。方拾遗代为接过小花儿,插进他的发间,笑着低头看。小孩儿惊慌失措,忙着逃跑,居然还将他让摘的花护在怀里,紧紧闭着眼,长长的眼睫一颤一颤的,小脸苍白又精致,可怜极了。
听到没动静了,他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委委屈屈地将花递给方拾遗:“师兄,揉坏了。”
方拾遗心底一软。
像是撞上来只刚出生不久的幼鸟,羽毛都还没长齐,蹭来蹭去地撒娇,全然的信任与依赖。
他盯了孟鸣朝一阵,才开了口,像在保证什么:“没事。”
不会有事。
师父既然收了孟鸣朝,那定然是有应对之策的。
纵使师父没法子,他也会找法子。
这小孩儿怎么可能是个短命的。
方拾遗抱起孟鸣朝,给他塞了块糖。
岑先生冷眼在侧看着,不知道是哪根筋被戳到了,从鼻子里哼出声:“等着。”
便转身进了园子的里屋。
孟鸣朝缓过神来,搂着方拾遗的脖子:“师兄,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
“你能有什么问题?”方拾遗弹了弹他的额头,“小东西,想得倒多。”
老头进去没多久,出来时携着玉简与几个药包玉瓶,随手扔给方拾遗。
方拾遗接过,眼尖地发现几个续命的药材,收了起来,又看了眼玉瓶——止血、止疼,三天之内包伤口愈合。
他低头看了眼右臂上自己都忘了的伤,眼底浮起笑意,朝岑先生又行了一礼,准备回去。
孟鸣朝乖巧地道别:“爷爷再见。”
岑先生随便挥挥手,转身进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