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笑着点头赞同:“大哥确实十分疼爱娘子,成亲之前,他没少约我吃酒,千方百计地提醒我要好好照顾你。”
“那可不一定。”盈风看向程澹的眼神中满是促狭的笑意,“兄长现在的心头肉已经不是我了。”
这些天来没少被人调侃的程澹自认为已练出了刀枪不入的脸皮,但听到盈风这几乎是明示的话,依旧忍不住闹了个大红脸。
“娘子再说下去,若惹恼了程澹小公子,大哥真要罚你了。”陈墨好脾气地笑笑,既是提醒,也是调侃,把两人都兼顾到了。
世家之人,只要不是无药可救的纨绔,能安安稳稳长到这么大的,都是人精。
被他们夫妻俩联手一顿揶揄,程澹的脸虽然还有点红,内心的窘迫感却淡了许多。
三人回到陈府,静静等待了三日,第三天一早便再次来到考场外等张玉凉出来。
彼时,考场外挤满了等候考生的人,有衣着简朴的小厮书童,也有坐在华丽马车内的公子小姐。
程澹几人不想同他们推挤,于是将马车停在人群外围,让车夫注意考场门口的方向。
……
第三天考的是策论。
雍朝科考中的策论考的是考生针砭时事的能力,考官一般会从《四书》里挑一句话命题,而题目必定与雍朝近日发生的重大事件相关。
看到试题后,张玉凉笑了一下。
和李诚送他的那本册子里的题目一模一样。
明知今年的春试就毁在这几道题上,自己十数年的努力也将付之东流,但他的内心还是无法抑制地涌起笑意。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笑,不明白自己的笑容到底蕴含着什么意义,他只是想笑,只是莫名的愉悦。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想参加科考。
张玉凉习文练武为的是知礼守节,立身持正,而非通过几张纸几道题进入官场,从此依靠家族关系平步青云。李诚、林忱以及他们背后之人的算计在他这里皆是做无用功,因为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成绩。
三元及第,有和团团一起作画有趣吗?
金榜题名、朱笔御批,能比得上团团一根头发吗?
张玉凉之心,或有触及官场,但不是非入仕不可。相比之下,世外远游才算是他的心之所向。
然而很多人不管,也不懂这些。
他们只知道张玉凉是他们的劲敌,是他们的仕途上必须打败的人,如果可以,最好能让他在进入仕途之前夭折,若是可以顺势除掉他,当然再好不过。
幕后之人不惜以春试做网,所求势必不止有除去张玉凉。他应该自以为筹备好了一切,却不知道他第一个要杀的人其实是放在捕获他的网里的诱饵。即使他不吃,也有人逼着他去吃下。
张玉凉虽然不在意父亲将计就计的利用,但也不想当这个饵,更不会参与这场畸形的博弈。
母亲要他顺其自然,顺遂己心也是一种自然。
似乎有块沉甸甸的巨石从心头移开,张玉凉身心放松,再也没有任何顾忌。
把笔推开,他端起砚台倒扣在名字也没写的试题上,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甩袖离去。
角落里,数名衣着寒酸的考生匆匆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隐隐露出讥讽之色,继而低头接着写他们的策论。
他们并不知道,在不久以后,这个被他们暗自讥讽的人会成为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张玉凉走出考场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