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御花园的清溪池上,荷叶田田, 碧波万顷,中宫皇后在此举行凤宴, 宴请贵女命妇。
数月以来, 京中风波频起,各府皆是掩门闭户,行事、说话都谨小慎微, 后宅的贵女命妇们也很久没有举行过宴饮雅集了。如今新皇登基,新后入主中宫, 也算是天下大定, 故而今日宫宴上, 众女眷皆是满面喜色,言笑晏晏。
“一别数月,平阳侯夫人瘦了些!”定国公夫人亲亲热热地握了顾熙言的手, 关切地问道, “听闻侯夫人随军一路从江淮辗转到夷山地界, 期间路途遥远,风餐露宿,定是受了不少罪!”
定国公夫人望着顾熙言的微微隆起的小腹, 颇为感慨,“上次见面,还不曾听闻平阳侯府有子嗣之喜, 如今一看,夫人腹中孩儿都这么大了——可有几个月了?”
“快四个月了。”顾熙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先前也并不知道怀了孩子并非有意瞒着夫人。”
定国公夫人笑道,“这是喜事,我知道了自然是为你们两口子开心的,怎会有怪罪之意!”
两人一边儿说这话,一边儿行至湖上回廊尽头的八角亭中,亭中坐着数十位贵妇,顾熙言和定国公夫人一一见了礼,回头便看见晖如公主扶着婢女的手缓缓行了过来。
晖如公主的身孕已有六个多月了,孕肚十分明显,她本就不算丰腴,如今整个人瘦了一圈,真真成了皮包骨头的模样。
顾熙言不禁大惊,忙迎了上去,“公主还怀着身子,怎会瘦成这样?”
晖如公主苦笑了下,没有说话。
“真是个丧门星,当初她从柔然嫁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猫腻,淮南王爷怎会无故求娶?定是她把王爷迷得五迷三道的!”
“人家可是堂堂柔然公主,你没见识过她的武艺拳脚吗?要我说,说不定她联姻为假,奸细是真!”
“听说淮南王爷领重兵在外,迟迟不归,你说会不会是这两口子里应外合呢?”
八角亭中,议论之声纷纷,几位贵妇阴阳怪气地低声交谈。
俗话说得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朝中流言纷纷,皆指向淮南王有狼子野心,以往对淮安王府心有不服的人便趁机倒戈相向,这真是墙还没倒,小人就开始推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几个碎嘴子的贵妇说话声音不大,却刚刚好传入三人的耳中。顾熙言听得满腔怒火,当即转身指了其中一位妇人道,“吕夫人慎言!若是我没记错,当年战场上,还是淮南王爷把吕大人从敌军埋伏里救出来的吧?如此救命之恩都还未报,吕夫人今天却说这样一番话,倒真真是连白眼狼还不如呢!”
“你!”那妇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本欲反驳,可终究是不占理,只得灰溜溜地噤了声。
晖如公主一手扶着孕肚,一手拉了拉顾熙言,“这吕氏和吴氏一向交好,吴氏嫡女如今是中宫皇后,你又何必为我出这一口恶气?平白得罪了人家。”
“那吴氏一家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人,如今捞了个国丈的高帽子,这才过了几天,就在盛京城中无恶不作,人人喊打!这样墙头草一样的小人,得罪也就得罪了!”顾熙言拍了拍晖如公主的手,“以往公主没少维护我,如今我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公主受辱、淮南王府受辱?”
晖如公主闻言,面上神色微动。
宴席开始,众贵女命妇一一上前向新皇后行礼之后,才纷纷入席。
顾熙言扶着靛玉的手走下台阶,望着晖如公主,颇有些担忧。
方才二人上凤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