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失礼了。”
刘辩盯着他的发旋,慢慢收敛了神色。
他自然有很多话问他。
问他为何一去不复返,问他那夜并州军反叛的细枝末节……
很多很多的疑问萦绕在喉头,可是他不能先开口。他要等。等张辽完完全全敞开心怀,自愿告知。
“练剑免不了磕磕碰碰,”刘辩上前一步,将他扶起来,面上显出平和的笑容,“朕恕汝无罪。”
张辽的眸子不再古井无波,紧握着长戟的手指紧而复松,内心挣扎不已。刘辩将他的小动作尽数收入眼底,深吸一口气重新扎下了马步。
秋日的晴天万里无云,等他又扎了半个时辰起身歇息的时候,突然一阵头昏目眩,拼命扼止才稳住身形。
“欲速则不达,陛下当循序渐进。”
张辽巡戒了亲兵阵队,心绪也平复下来,回来时恰好撞上他轻揉额侧。
“张副将之教诲,朕定当谨记。”刘辩轻松应了,却见他面色复杂,慢慢沉了下来。
“末将辜负陛下所托。”
他的声音低沉,有激愤有懊悔也有迟疑。他正处弱冠年纪,尚不能完全遮掩自己的情绪,刘辩直起脊骨,望进那两股墨色中。
“世人眼中,中郎将是什么样的人?”
他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不解所问,却依言答道,“性格多变、重利薄义,却有万夫不当之勇。”
“那张副将与他相处这么久,认为他是什么样的人?”刘辩顿生兴趣,追问下去。
“为人友,重情重义、直来直往为人臣,见利忘义、反复不定。”
他话止于此,可刘辩已经清楚知晓了他的犹豫之处。他与吕布共事丁原帐下,感情还算不错,但吕布之叛、丁原之死终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刺疤。
“他受董卓之珠宝、名驹,临阵反叛,谋杀丁公。臣欲与之决一死战,可不敌被俘。”
“后来,臣在董卓帐下遇到一位先生。”
“他说,吕奉先之勇武在臣之上,俘臣不杀惟念往日情义,若是苟活投帐,往后大有裨益。”
他一顿,见刘辩听得认真,便继续道。
“欲诛董贼,必先分裂其部属,再度策反吕奉先。”
“臣内心纠葛,可不甘如此,便投入董卓帐下。”
张辽将心里话一股脑倒了出来,这番信任倒是让刘辩喜不自禁。
人性难以琢磨,情感本就复杂,他愿意说出来,已经算进一步了。
“朕从未后悔封汝为虎贲副将。”
他伸长手臂,老神在在地拍了拍张辽的肩头。
君臣之间,六分近三分远,有些事情没必要深究。
“说来,那位先生是谁?”
“莫非是朕的郎中令?”
刘辩突转了个话题,笑问道。
“他叫贾诩。”张辽稳下心绪,淡然地回想着相关事宜,缓缓道,“不过,经臣探查,其与郎中令李儒关系匪浅。”
闻言,刘辩眉梢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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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酉时,结束了疲累的训练,董月娥却又突发奇想,从高顺那套出了吕布的喜好,准备去膳房大展身手。
刘辩与他们同病相怜地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下令摆驾膳房。
董月娥体态轻盈,负手在廊下一蹦一跳前进,耳垂上的银坠子折射出瑰丽的色彩。
刘辩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