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天已然暗下来了,室内仅一支红烛摇曳,红烛只余下短短的一截,烛身以及蜡烛台上满是烛泪,显然这红烛已燃了不少时辰了。
叶长遥的面孔在烛光中影影绰绰着,瞧不清楚,其中的阴鸷却是分明。
他初见叶长遥之时,为叶长遥的容貌所惊,但因他知晓叶长遥乃是这世间最为良善之人,并不惧怕。
那时,良善、温和、宽容等等特质,仅是浮于表面,是由著者赋予叶长遥的。
经过这三日的相处,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了叶长遥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君子。
如今再瞧叶长遥,他竟是觉着那一股子的阴鸷都柔软了起来。
叶长遥的眉眼其实生得极好,可称得上俊美,但因为阴鸷,令人不敢直视。
他忽觉自己的心脏猝然一震,苦笑道:我这副身体未免太过不中用了罢。
他捂住了心口,又端详了叶长遥良久,才因腹中饥饿而出声唤道:“叶公子。”
叶长遥骤然直起身来,循声望向了他,原本满面困倦,却在视线触及他之时,全数化作了关切,继而问道:“你可还好?”
“我无事,我昏睡了多久?”他又不好意思地道,“我有些饿了。”
“你睡了将近七个时辰,我这便去将红糖红枣血糯米桂圆粥端来。”叶长遥当即起身出门去了。
云奏被叶长遥独自留在了房中,莫名地生出了寂寞来。
成亲那日的布置还未撤去,满眼俱是大红的绸子,他躺的依然是大红的褥子,盖的依然是大红的鸳鸯被,按照书中的描写,由于他们皆是男子,原本叶长遥是打算去定制鸳鸳被的,但原身唯恐夜长梦多,为了早些成亲,执意要了现成的鸳鸯被。
纵然叶长遥亲口道并不心悦于自己,但在决定同原身成亲时乃是一片赤诚。
他顿觉心口发酸,其中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认为与叶长遥成亲也不差。
他是睡昏了头罢?
他抬起手来,用力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又阖上双眼闭目养生。
未多久,便有脚步声钻入了他耳中——是叶长遥的脚步声——他为何会如此熟悉叶长遥的脚步声?即便在嘈杂集市他亦能轻易地分辨出来。
那脚步声停在了他的面前,他掀开眼帘,果然看见了叶长遥。
叶长遥端了一碗红糖红枣血糯米桂圆粥,已熬得极为黏稠了,散着袅袅热气,将他的眉眼半拢在了其中。
他本想递给云奏,又恐云奏而今端不稳这粥,便柔声问道:“我喂你可好?”
“劳烦你了。”云奏言罢,吃力地坐起了身来。
叶长遥舀了一勺红糖红枣血糯米桂圆粥,吹了吹,才送到了云奏唇边。
云奏启唇,将那红糖红枣血糯米桂圆粥收入口中,又含含糊糊地道:“好甜。”
“抱歉,是我放了太多红糖的缘故罢?”叶长遥先是致歉,后又劝道,“你失血过多,这粥能补血,你勉强多用些罢。”
云奏不由轻笑:“你熬粥与我吃,为何要向我致歉?该当我向你致谢才是。”
“纵然你我并无夫夫之实,但你仍旧是我的娘子,我先前夸下海口要护你周全,未曾想不过三日便食言而肥了。”叶长遥眼中盛满了歉然,又喂了云奏一口红糖红枣血糯米桂圆粥,才承诺道,“从今往后,我定会护你周全。”
“此事本就是因我而起,你是被我连累的,林小姐亦是被我连累的……”云奏顿了顿,抚摸着自己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