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猜到,聂殷真的没钱给他外婆治病了,却怎么也没想到,命运绕了一个弯,对方还会涉足这样的地方。
——赌场。
青雀对赌博违法的概念还停留在很表面的理解上,但有一件事他很清楚,在既定的命运线上,聂殷被聂家赶出家门后,就是从赌场“起家”的。
一时间,他脑海里展开了无限联想——
今天聂殷只是个发牌官,也许过几天他变成了一名“赌王”,再过不久搅和到黑势力,身不由己,为搏出头而不择手段……终有一天,他掌握的“集团”,在数个省市盘根错节,成为祸害一方的“毒瘤”。
是“毒瘤”就有被拔除的一天。
作为“主犯”,他不愿接受审判,也不想叛逃他国,唯一的选择是自我灭亡。
大热天的,青雀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庄家通杀!”
小少年压下乱七八糟的念头,目光追随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想走过去,拽着朋友的手逃离这个醉生梦死的地方;
可顾忌到赌场里的人,只能强忍着冲动:等等,再等等,一切还来得及,不急于这一时。
正在洗牌的少年,察觉到来自另一个人的视线,漫不经心地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
手上的动作几不可见地微顿。
一向爱动爱闹也爱笑的蓝毛小少年,安安静静地站在阴影处,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隔了一段距离,让人看不清那双澄澈干净的双眼里,是什么的情绪。
聂殷慢慢收回目光,似乎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他把玩的扑克牌上。
赌场里人进人出、人来人走。
始终不变的是那一份热闹。
闹得青雀头痛欲裂。
早过了平常作息时间,封闭的赌场空气不流畅,浓烈的香烟与酒气钻入他的鼻腔,让他多待一刻都觉得煎熬……搞不懂赌徒们为什么一个个红光焕发的,情绪嗨过头的样子?
“……怎么找来这里的?”
充耳的喧哗,好像在一瞬间如潮水退散。
只有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回荡。
青雀抬目,与聂殷对视,沉默了几秒后摇头,不答反问:“你下班了?”
聂殷含糊地应了一声。
两人一起离开了赌场。
气氛是诡异的安静。
直到那位叫“陈哥”的,打破了这一份僵滞:“林喆,今儿怎么这么早?”
聂殷回了声:“我有些中暑,让小夏接班了。”
“陈哥”一脸同情:“那是得好好休息……咦,这个小朋友……”
聂殷抢了他的话:“这位是新客,不认识出去的路,我顺便给他带路。”
“陈哥”笑着打趣:“小朋友这么早就歇了,不会是头回玩,输干了口袋吧?”
青雀哼了一声撇开头,别扭的小模样像是证实了对方的猜测。
惹得“陈哥”哈哈大笑:“十赌九输,小朋友你要习惯。”
聂殷等他笑完了,说:“陈哥你继续忙,我送客人出去了。”
“去吧去吧!”
直到出了这家名义上的温泉会所,青雀才慢慢长吁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朋友:“那个‘陈哥’怎么喊你林……林喆?”
聂殷轻声回:“我用的是假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