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画愣住,手搭在他胸前颦眉道:“世子爷,您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赵世卿点头。“知道了。”
“那你可后悔了?”
“为何要悔?”赵世卿纳罕问,不过转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蓦地笑了。拍了拍她的背道,“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悔。我从没悔过,也不会悔。“
“那若是我现在也做出这样的事呢?“容画追问,”如果我不够端贤不够恭顺呢?如果我……“
“你才十五岁。“赵世卿打断了她的话。”你不必刻意去要求自己,随心就好。“
她已经比同龄的姑娘更稳重了,他还能要求她什么。如果说要求的话,他更希望她能够活泼些,能够坚强些,不要处处委屈自己。
赵世卿的话让容画忐忑的心安宁下来,她沉默了须臾,蓦地问了句:“世子爷,您年少时是怎样的呢?”
话一出口,容画便悔了,这问题多余问。他是昌平侯府的嫡长子,生而娇贵,且注定是要继承爵位的人,被宠还宠不过来。
“处境同你一般,但出发点不同。”赵世卿淡淡道。
容画不懂了。
他接着道:“我自幼便跟在祖父身边,他对我很严厉。因为我是嫡长子,所以他对我的要求要比其他人更高。别人十岁读的书,他要求我六岁之前全部结束,记忆里我永远有啃不透的书,学不完的知识,不能理解的道理。
我八岁的时候就去了卫所,同龄的世家子弟,便是用功也是在优越的条件下,可我却和士兵同吃同住,唯一不同的是,他们闲下来的时候,我还有做不完的功课。
那个时候我不能理解,但祖父告诉我,去卫所一来是为了锻炼我的意志,二来既入行伍就要深入到行伍的最底层,了解每一个士兵。而我之所以要比他们做更多的功课,是因为他们仅仅是士兵,而我未来是要做将军的。
我才八岁,就要背负一个将军的使命,这份使命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想逃却连退路都没有,一步步地熬到了今日。你说我们童年是不是一样的身不由己,你是不得已被母亲忽视,我是不得已承受过重的责任。”
这些话是容画始料不及的,她以为环境优越的他会过得更幸福,可事实并没有。成长是心酸的,他却需要比常人更快的速度成长,这是何其的痛苦。
如是容画也了解为何他具有超出常人的沉稳和睿智,他今日的优秀是牺牲自我换来的。
容画原以为他的自律和理智是压抑感情的结果,事实上他哪里有时间去情绪化,从他还没学会如何发脾气,就已经开始学会克制了。
“那这么些年,就没有让你不理智的时候吗?”
容画突然问了句。
赵世卿沉默了,连呼吸都微弱了许多。他冷静地道了句:“有。”
“我也曾恨过,也报复过。”
容画心一突,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她屏息试探问:“您如何报复的?”
“我冷了她整整一年,直到她离世那刻也没同她说过一句话。“
容画长吐了口气,她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是他亡妻柳氏……
方才沐浴罢,她去抱猫的时候被它跑掉了。若不是追它,她不会误到书房后窗,不会听到了他和赵子颛的对话。
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段过往。
容画震惊,可震惊之余却莫名生了丝酸楚。原来看上去威武神勇的将军,也同样经历过被欺骗的伤痛。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背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