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到天都还没有醒,陈可轻还没有睡着。
陈可轻之所以没睡着是因为闹了肚子,大概是最近几天连轴转的疲惫加上放假后离开了一群时刻为了保持身材而规律饮食的朋友,于是吃得七七八八,肠胃终于起了反应。
为了不影响妈妈,她整晚上都于客厅和洗手间两处游走。
最后一趟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遇上林闻语弯着腰伏在茶几桌上写字。宽大的吉他包挡住了她大半个身子和脸。
陈可轻移步上前,悄咪咪地跟着探过身子看她写字。
【临时有事,先走一步,期待有缘再会。】
纸条旁边还压着几张台币。
显然是她预备的房费。陈可轻在心里想,这人有点实诚。她一手撑着膝,一手伸前去在林闻语眼前晃了晃:“跟我好好道别吧。”
林闻语先是被吓了跳,尔后笑着歪头,手举在太阳穴的位置,小幅度地挥了挥:“小朋友,再见。”
“我一点也不小。”陈可轻不服气地将林闻语举着的手打落。
这是个很安静的清晨。
印在树梢的天空是墨蓝色,刷在地上的光是灰白色。林闻语的瞳眸是曜石色的,她身上穿着初次见面时的那件灰蓝色棉麻衬衫,上下只挑拣着系了两颗扣子。
随性又温和。
“认识你很高兴。”陈可轻手背到身后,笑嘻嘻地踮了踮脚,她临出门用碎花色的束发带将原本散乱的头发束在脑后,整个人显得精神而且精巧。
“我也是。”
陈可轻倒退着往后一边走一边挥手,等林闻语的车驶出后,她又跑出来,身子探出路边,看着那辆年代感很重的黑色车子没入灰白和墨蓝交织的画布中,留一抹风。
风里,隐约有几面斜插于街头的彩虹旗摇摇曳曳。
在台北的第三天,天气,晴。
“我们认识一下吧。”
陈可轻拿着手机给饲养箱里的乌龟拍着照:“我叫陈可轻,你呢。”
龟是阳台上那个,此时缩着脖子在箱子里一动也不动,压根就不打算理会陈可轻。
即使它会动,也不会回答问题。
陈可轻拍完照,又在姨发过的那些动态翻了番,找到了它身世的来源。约莫就是某天心血来潮想养个活物,于是在街头选了最好养命又长的。
乌龟姓王,叫八万。
名字是今蒙取的。
今蒙却并没找算要王八万,只说把阳台上那盆百合花留给她,首饰那些便算了。她也没有问起日记的事情。
那一大沓日记本在祖屋的庭院,也就是小姨年幼时喜欢攀爬的树底下烧成了灰烬。化成灰的过往在风里绻绻转转,不消多时便再无踪影,谁也不知道它们去了哪里。
小姨屋里的起居用具,玩偶全都作为损赠物品,捐赠到了各机构。陈可轻从中挑了个蓝色的鲸鱼宝宝,还把那条彩色的围巾装进包里。
没人要的王八万被妈妈强制分配给了陈可轻:“回去后叫爸爸养。”
提起爸爸,陈可轻就忍不住抱怨:“爸爸这几天都没有接我的视频,总说在开会开会。”
“他本来就忙,陪我们跑了这几日,得压多少事。你就不要烦他了。”
“是是是,也不知道是谁刚才打不通电话的时候还坐立不安来着。”陈可轻冲妈妈做了个鬼脸,便把王八万的照片发给了爸爸。
实际上,她和妈妈完全忽略了王八万没有坐飞机的资格。
这日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