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好,贸然给您来信,如有唐突之处还望先生见谅。
我知道先生心胸宽大,不是寻常男子,断不会轻贱于我,所以我就在这里放心大胆地告诉先生,我是如今这八大胡同最出名的名妓白芍药,我不识字,这封信是一位好心人帮我写的,有关您写的故事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不怕您笑话,我当时真是大哭了一场,为了书中死去的小妹妹百香,也是为了我自己。先生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听我讲一讲自己的故事吧。
我幼时家贫,后来大旱,父亲便把我卖了,我落入风尘时比百香还小一岁,如我这般年纪的女孩在八大胡同并不算稀罕,我一个小妹妹七岁就被开了苞。我在这腌臜地方做了十年皮肉生意,遭受了种种非人折磨,此处就不细表恐脏了先生耳朵。我想,和死去的百香相比,我是幸运的,因为我不仅还活着,还成了名妓,来往的客人都是富商名流,我已经站到了妓,女这一行业的顶点,可是人哪有千般好,花哪有百日红呢?
先生可知十年前八大胡同最出名的红牡丹身在何处?那红牡丹当初比我还红,可自从她染了那脏病后,很快就从一等的清吟小班沦落成了二等茶室,我们这个行当,一旦跌下去可比死还痛苦得多。后来我再见到红牡丹时,她已经成了最下贱的四等妓、女,也就是窑子,不拘是谁,只要给她一毛钱,就能和她睡觉,每天接客二十几位都会被老鸨毒打……再后来,她就死了,因为病重不能接客,老鸨就把她丢掉乱葬岗活埋了,也许她的尸体就像先生笔下的百香一样被野狗吃了吧。
先生,我已经不年轻了,即便现在穿金戴银,也很快就会沦为二等茶室的,百香和红牡丹的下场就是我的结局。可是我不甘心,先生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凭什么要这样腌臜的死去?从先生的故事里我知道先生是同情我们这些人的,先生是把我们当做人看的。我知道先生比我这个睁眼瞎有见识,所以就来请问一下先生,我该如何才能活下去?如果离开了这个行当,我又能做什么……】
……
白芍药的话不过揭开了这个国家三千年□□历史的冰山一角,真实的妓、女生活比乐景和白芍药笔下的故事要悲惨许多。也许会有人问,既然这么悲惨为什么不为自己赎身?当然是因为赎不起。
北平妓,女分为四等,分别是清吟小班,茶室,下铺和窑子。像二等茶室接客一般分为茶客和铺客,前者就是喝喝茶吃些瓜子聊一下歌词诗赋,收费为一盘瓜子一块钱,后者就是聊聊人生哲学完成生命的大和谐,收费为十二元,这其中老鸨和老板各分五块钱。娘姨和伙计各一块钱,然后老板给妓、女发五毛钱的工资。并且妓,女作为合法职业,每月还要向警察局交很高的税,民国末年三等妓,女每月交税十万法币,还要上交二十五万检验费,妓、女每次接客要十万元,其中老板要抽去九万,也就是说每个三等妓、女每月要不吃不喝接客三十五次才能交够税。顺便一提,当时的北平的一片猪肉售价二十五万法币。
在后世,有很多女孩为了物质而选择出卖自己的身体,可是在民国,人肉比猪肉贱。即便有几个□□侥幸赎身成功,在被嫖客抛弃后也很快会因为没有营生的手段而不得不重操旧业。所以白芍药才会问乐景她该如何活下去。
怎么活下去,很简单,可是在当前的社会环境下又很难,要等到几十年后,那个伟人用非凡的魄力一刀切了这个毒瘤,才给了白芍药们清白活下去的机会。乐景救不了白芍药们,她们要想活下去只能自救。
乐景想了想,把自己如何识破继母的算计,如何戒毒,如何和妹妹千里迢迢来到北平,如何带病赶稿谋生的经历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白芍药。最后他说:“这世道,女人生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