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中岛敦为什么会在白鲸坠毁、自顾不暇的情况下还带着一截断臂,太宰治对此有足够的把握。
福泽谕吉闭目颔首。
大约走了有两三町左右的路程,他先是被平放在了一个狭小、似乎是封闭的空间中,然后被男人带到了怀里。这时,对方心脏的脉动已经完全稳定了下来,头顶是近在咫尺的吐息。让身体阵阵发冷的感觉却没有减少,并且不知为何,周围的环境让他慢慢地开始睡着。
手腕被不轻不重地握着,就像是确认着脉搏那般。他却感觉到被铁链锁上了一样的不能动弹。刀锋一样异常寒冷的感觉划过手臂内侧的皮肤,很快,一种新鲜而细密的锐利痛觉从伤口上传出。
“不可以睡着。”
太宰治道,声音低沉柔和。
“再稍微等待一下。”
驾驶座上的国木田独步通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似乎一切都在记忆中消失了。那些每想起来都会让他感到冷静和清醒的日日夜夜,就连这件事本身具体是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他对此绝不表态。
他下意识地拒绝开口说出任何一句话。一旦试图发出声音,他就会感到一股痛苦而揪心的反感情绪。现在,他终于将回忆丢掉了。
生命会继续孤独。
就在这时,他感觉他从未更依赖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太宰治的动作徐缓,力道恰好到处。为了确认得到足够的反应,他不断用短刀将伤口仔细地逐一加深,外套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斑斑血迹。目光却只是在专注地完成着这一件事。
“疯子。”
国木田独步想到。
“病态。不,变态。”
他一边开车,一边改变了措辞。明明让人保持清醒不止这一种方法,却偏偏选了最令他难以理解的一种。
“国木田君,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冒犯到我的东西?”太宰治头也不抬,冷不丁地说道。
“你怎么知……不,你想多了。太宰。”
国木田矢口否认。
“咳。我只是在想今天该如何记录。”
“不妨说来听听?”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道。
“……”
“不如我来帮你思考怎么写——组合既败,横滨危机暂除也。”
这句话正是国木田所想的那样。
“然日夕之事,所见所感,吾友不愿之长存于册。故废。”
国木田无言地看着道路前方。
“如何?国木田君。”
“喂!你不会事后又要去撕我的手册吧!”过了一会,国木田独步忽然想到了这一可能。
“怎么会呢。这种事我可从来没做过。”
后视镜中的黑发青年,从来到地面之后就像是一具被摆弄的傀儡。
国木田独步的心中充满了世事无常之感。
“差不多两年前,我跟这家伙第一次见的时候,腹部被捅了个对穿,并且,他差点用罗生门把我勒断气。”
“你是说我刚入职的时候吗?”
“亏你还记得。这件事我到现在还很清楚。”
“毕竟记仇也是记录的内容之一呢。”
“谁记仇了。”国木田独步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那么,之后呢?”
“危急关头我想出了智取的方法,那就是先用铁线枪的钩针击中附近建筑物墙面上的水管,通过高压电枪将那家伙击退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