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和信任同等重要,这一点或许应该向你学习。活着的时候应该坦荡些,死前才不至于背负太多。
这大概就是说谎之人的内心,有时比说真相者要更为鲜血淋漓的缘故。
一旦过往的人们决意离开,我就会在心中要求他们不要再回来。我希望他们能够理解我。
可是无人理解。迄今为止,我也只试图挽回过两个人。之于第一个人而言,当他一直以来所持有的幻想彻底破灭时,便只剩下求死一途,那时的我却以为还有选择。其实已无选择。更或者,我只是不愿面对‘除死亡外别无选择’的这一结果。
总而言之,我没能救他。
我想,之后不会再有下一个了。
因为我已准备耗费一生的时间来挽回你,让你为我停留。
一个在三十七岁时死于疲惫的诗人曾说,生活在别处。然而我虽认可他的话,却想要将你确认在此处,而非无尽光阴中的春夏秋冬。
确认在此处的另一层含义是,我希望在你死去的时候,仍然有一颗二十岁充满狂热的心。
你说爱是一种狂热,所以这句话等同于此。
值得确幸的是,我似乎正在逐渐做到这一点。
在我脑海中的名单里,同样死在三十七岁的还有两位赫赫有名的画家。
看来或许是在四十岁来临之前,人们就已经疲倦至极的缘故。
实际上,我对这个数字有一种冥冥中传来的特别想法。如果要加以形容的话,就像是无意间触摸到了宿命的必然。
我一直都生活在一种‘放纵’和‘压抑’的人生状态中。
就是一边想:
——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边对事态的发展无动于衷地冷眼旁观。
因此,我才会常常觉得我会拥有情绪这件事不过是在损益自己的生命。可若我没有情绪,不如让我立刻自杀。
我便在这样的状态中急迫地盼望着一场放纵的快乐,却是胆怯就越是盼望,不必顾及之后是否有巨大的悲哀接踵而至。因此,我会表现得与之前判若两人,大抵并不是一时冲动。
我恰好通过窗外看到了两棵树。
在我的视角里。其中一颗沐浴在光下,镀上一层金色的鲜艳翠绿的叶,摇晃着枝叶,只是注视着便能听到飒飒声。
还有一颗。颜色深绿而黯淡,沉默地生长在靠墙边的阴影里。一动也不动,对风的晃动恍若未闻。
看起来,非常独立也非常不动声色。
如果我是个真正的小说家,现在估计已经思绪万千了。
想来作家都是善于感到无趣的人,证据在于,不闲下来就没有办法思考。当然,忙于思考的人自是另当别论。
群体会议中陡然的吵闹后是一瞬间令人惊愕的静寂,这一幕时不时的上演。所有人理所当然并且司空见惯地遵循着原有的轨迹行动。对事物的认知看起来毫无倾向。
天使从上帝面前飞过的时候,是否会觉得嘲讽。
你听过这个理论吗,说,当这一场景发生的时候,要么是有天使飞过,要么是地狱里有人下油锅。不知道是依靠怎样的凭据流传下来的。
会在意这种问题的我,还特意将之诉诸笔端,无疑正处在无聊状态中。
偶然窥见一个诗人这样定义无知:
独自穿越生命而不用任何人关心,说话不用人倾听,经受痛苦而不用人怜悯。
你是如何看待呢?下次的来信,就请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