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到底是糊涂账多了些,尽干些不像人伦的事儿,起先他们赞同让贾效掌家便是糊涂了,虽说拿着信来的,却到底来历古怪,谁知道是不是呢,也没见他们先太太有这样颜色的,再说一个姑娘家,成日里疯疯癫癫不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绣绣花赏赏景,倒跟那老爷们儿似的做起生意上的主意起来也就罢了,正宗的嫡孙不去族学,学起了那些人在家里请先生,又不是那皇亲国戚来的,白花那些个碎银子,现在倒好,老子竟抬了原先说给儿子的媳妇,一个比一个不像话!”
王熙凤哪里敢反驳,即便是她心里无比的羡慕甚至钦佩贾效能将大权牢牢抓在手上,她一个刚进门不久的媳妇,在王夫人面前也得伏低作小。
王夫人发泄一通后,这才照例问了姐妹几个生活起居,见几人都口齿清晰,唯有一个惜春差些,又见她低着头只顾玩着自个儿的,问话都要问上两遍才能回上一遍,想起下人们说她向来孤僻不爱说话,总一个人待着,不免就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不喜。好在李嬷嬷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当即便说她是累了,精神不好,小孩儿本就渴睡,王夫人便也没说什么,只让抱回去了。
“倒是像极了那个疯子。”
史老太君满意地点点头,“你有心了,我倒还没想起这事来,也不光顾着他们几个小的,索性大家伙儿都做几套新衣裳,热闹热闹。”
王夫人自是同意,“还是老太太想的周到,明儿就请了人来量尺寸,老太太您也量一个,那边的尺寸还是前年的,样式年年换,保不齐就要用到。”
“我一老太婆子不跟你们年轻人争,还做什么新衣裳,尽够穿的。”
王熙凤起先一旁坐着,听到这话就笑了,“老祖宗您是有福气的老太君,儿孙满堂,又都是孝顺的,这阖家都裁新衣服了,却单单落了您,明事理的知道您是体贴咱们这些小辈,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这些人不孝顺呢,再说,就我们穿新的,放您一个还穿旧的,咱们回头都该不敢穿了。”
史太君也笑,“就你这张嘴会说,做就做罢,只也别太多,我那箱子里好些新的放着没穿,放都放旧了,平白浪费了好料子。”
王夫人忙道,“我们都是心里有数的,您就放心罢。”
王熙凤又笑,“太太自只管吩咐下来就是,老祖宗说有的也不定就有的,怕又体贴着太太辛苦呢,这不是前儿个天气好,我因从前面回来,刚巧遇上了她鸳鸯姑娘,见她抱着几个鼓囊囊的包袱,我这不就奇了呢,上前问她‘姑娘打哪儿来呀又往哪里去啊’,不问不知道,一问才知道,说是老祖宗体贴她们身边伺候,赏了衣服家去,我的乖乖,那衣服我瞧着倒有九成新了!若不是还占着荣国府二奶奶的身份,怕她们说我小气脸皮厚,我都要拉下脸去问老祖宗赏我几件了!”
众人被她逗的哄堂大笑,史老太君连连骂她猴精。
几人这里商量着,本来也是件欢喜的事,只不过等过些时日各院里拿到新衣服后,竟惹出了纠纷,还闹到了史老太君面前。
“她们孩子不懂事,闹着顽儿呢,这些嬷嬷也是不中用的,竟还闹到了老太太您面前。”王夫人从外面做客回来,听说几个小的因为新衣服的事闹到了老夫人面前,连口茶都没沾就去了荣庆堂,只见史老太君坐着脸上却是不好看,底下站了一排姐儿哥儿,连她那个宝贝儿子都在内,忙不迭就安抚人。
史老太君只看了她一眼,王夫人偏偏从那一眼中看出了对自己的不满,正急着,就见她内侄女儿王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