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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回(上)
    光阴一转,已是三四年后。

    松江府,松阳县。

    巳时。

    ——“叮铃”。

    一辆摇铃的旧马车正行驶在县城外的泥泞小路上。

    云青色雾气中,这前头套着一副缰绳的马车又旧又晃。

    前日夜里刚下过雨,泥道上湿滑得很,一路上可看见此地靠山,山又傍着处水。

    远山中有茂林修竹,溪水从竹林中往下淌,一路经人力挖凿的沟渠通着城防地下,想来是个日常有地下水经过的小县城。

    车顶上放着诸多行李。

    似这放钱放物的多用包褡裢,放烟丝用的烟袋,盛放扇子的扇囊,另有表帕荷包堆满了破马车顶。

    车内还载着大约五六个带着包袱,从各县赶路过来的人,因为这些人多是还要继续往南边跑商去的,所以在这松阳县下来的就只有最里面那两个了。

    入目所及,这是位带着个盖着块白布的书箱和把纸伞的男子和一个孩子。

    看年纪和举止,像是对父子。

    面色苍白,像是有什么大病缠身的男子一身灰服,看一身穿戴像是贫苦人家,更令人看着就觉得古怪的是,面颊上还有一块红疤。

    那一条如蜈蚣般弯弯扭扭的疤看着好生吓人。

    把这高瘦的男人本来的容貌毁得让人根本看不下去眼,也难怪整个车上也没人敢与他轻易搭话。

    至于那小孩才不足七八岁的样子,一路只依偎在男人的怀中低着头,样子也是木讷沉默的很。

    “这娃娃好乖,一路不吵不闹的。”

    走南闯北多年,早见惯了各种人,还是第一次这样的孩子,坐在车辕上的马车夫笑呵呵来了这么一句。

    “他自小就这样,木得很,从不喜欢和生人说话。”

    车辕旁闭目养神中的段鸮听到这话也回了一句。

    他虽长得其貌不扬,声音却极平沉稳,抬眼间双眸上挑,如果没面颊骨上这道难看的疤,给人的感觉一定不是这般。

    “娘亲呢?”

    “没了,我一人养大他的。”

    这话似乎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么个男子会领着个这么大的孩子。

    “哎,那你一当父亲的养他也不容易,你这脸又是怎么弄得,出门在外怕是很不方便吧?”

    “几年前受了点伤,就变成了这副丑鬼样子,现也是一边擦些外伤药,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

    说起自己的这半张脸,段鸮对此似乎并不在意。

    “那去松阳这趟是打算不走了?”

    “嗯,认识的朋友帮着在松阳府暂时寻了个差事,所以就来了,以后走不走看心情,说不定过两年就回老家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松阳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有什么好来的。”

    车夫万分理解地感叹了一句。

    “你要去的衙门就在县城东头,县令姓马,上头还有个知府大人,叫佳珲。”

    “……”

    “要说咱们这地方没别的好,就是地头还算太平,一年到头也没出过什么大事,你要是赶上带娃娃四处逛逛吃个饭,不过,你这是来松阳做什么工的,怎么还要带个这么大的箱子?”

    “您不如猜猜?”

    看马车夫很健谈,段鸮便这么和他聊了两句。

    “卖字画的?”

    “不是。”

    “额?熬四神汤的?”

    “我说我是来做死人的差,箱子里装着给死人开膛破肚的东西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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