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晚笑得腼腆:“父亲明鉴。”
他一子落棋盘,发出清脆的一声“啪嗒”:“你最近在老三院子住,我以为你会推荐她。”
“女儿这是举贤不举亲。”她莞尔,脸颊浮起浅浅两枚梨涡:“父亲可别告诉别人女儿是如何说的。”
陆建章抬首看了眼这个女儿,她穿着一身月白色斜襟冬袍,衣襟处绣了银红色折枝海棠,浓密的头发挽成髻,插了根简单的红木发簪。除此之外,没有丝毫多余的装饰。
她娇嫩得如同梅花蕊中的一点细雪,让人充满怜爱,捧都舍不得捧。
这个女儿,乖巧懂事,一身大家闺秀的气度,又能为他带来极大的利益。
想起陆锦云那糟心货,陆晚晚让他无比欣慰。
“你在乡下日子过得怎么样?”陆建章忽然关心起来,她在乡下如何长大,才能成现在这模样。
陆晚晚落子的手顿了一下,她垂眸,纤长睫毛在眼睛投下一片薄薄的阴影,将她的情绪遮掩。
“多亏了嬷嬷,女儿过得很好。她比着教养母亲的样子,教我养我。”她慢吞吞、温文尔雅地问:“父亲,我和母亲像吗?”
陆建章怔忡片刻。
陆晚晚乖巧懂事,见谁都温和有礼;岑思菀则不同,陆建章从始至终只见过她眼神冰冷的样子。
他心情很烦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起身推了棋盘:“下次再下吧。”
他拂袖而去。
陆晚晚看着他宽大的背影,笑着,声音轻得如云似雾:“母亲,你看到了吗?若他对你之死有半分悔过伤心,我也决计不会害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样也好,这样的爹,对他再好,也只是他升官路上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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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晚每日清晨都会去给老夫人请安。
却很少碰见李云舒。
腊月二十七这一日却遇见了。
她刚从老夫人房里出来,李云舒便迎面走来。
李云舒目不斜视同她见了礼,神情拘谨严肃,一脸正气神圣不可侵犯。
这个男人不愧后来进大理寺终日和死尸为伍。
陆晚晚正巧想找他,福过礼后道:“表兄来为祖母请安?”
“是。”李云舒面无表情。
和这种男人说话真是无趣极了,陆晚晚也不绕弯子,长驱直入道:“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李云舒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大小姐请讲。”
“你我都是兄妹,表兄叫我晚晚就是。”
“是,大小姐。”
他冰冷得像一根没有感情的竹子。
“我在前面湖心亭等你,你给祖母请过安便来找我。”陆晚晚道。
李云舒道:“大小姐有事在这里说便是。”
“此处人多眼杂……”
“你我心怀坦荡,怕什么人多眼杂?”
陆晚晚揶揄:“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连个湖心亭也不敢去?”
“男女有别,湖心亭见面容易惹人口舌,不得体。”
陆晚晚道:“你是怕伤我名节?”
“不是。”李云舒直截了当道:“是为我自己的名节。在下一介清贫书生,名声毁了,哪怕全身是嘴,也辨白不清。”
陆晚晚忽的觉得李云舒挺不容易的。他和谢怀琛差不多大,却一个是九天苍穹上的皓月当空,伸手便可摘星辰;一个是泥淖里翻滚的泥鳅,苦苦挣扎还不知何时才能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