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看着窗外天色逐渐暗沉下去,街上来往的行人们一波又一波经过,上辈子那些模糊的记忆,好像在这当口儿又一次跳了出来。
其实酒桌上这些事儿,他经历的也不少。
凭借出色的工作能力和会来事儿的性格,他在二十刚出头的年纪就当上了公司里最年轻的中层,本以为好日子即将来临,却没想到再一睁眼,周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面,白林秋闭着眼自斟自饮,又开始哼他的《思凡》: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
“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
也许是酒动人情,他记起了兰竹当年刚登台唱戏的时候,唱的第一场,便是这段《思凡》,唱完,便一跃而起,成了荣喜班力捧的当家花旦。
忽然间帘子被人掀起,早先出去了的兰茵又回来了,顺口便接上一句:“把那碾来舂,锯来解,把磨来挨,放在油锅里去炸……”
“见那活人受罪,哪曾见死鬼带枷?……啊呀,由他,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一整瓶下肚,整个胃里都是火辣辣。
严钧晟靠在窗边,点了一支烟,盯着那淡蓝色的烟雾缓缓升起,在空气中逐渐散成一缕缕白烟,他视线跟着往上,微微仰头,一直追到那烟雾彻底消散。
外头伙计又来送酒,几乎要摆上满满一桌,兰茵靠在白林秋身旁,两个人倒是来了精神,你唱我和,十分搭调。
严钧晟收回目光,慢悠悠开了第二瓶。
这么多的量,他是绝对不可能真喝完的,那简直就是在拿命开玩笑,只不过想出对策还是需要时间,他现在也有的是时间,慢慢磨,总会想出办法。
可是当他再次拿起杯子喝上一口的时候,当时就忍不住一顿——
这酒,味道不对。
和第一瓶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像是里头兑了不少水,所以酒味淡了不少。
他面色不变,镇定饮完一杯,再抬头的时候,便瞧见兰茵状似无意地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
既然做戏,那便要做到底。
严钧晟陪着白林秋,在酒楼整整待了三天,而兰茵推了要出的场子,也整日陪着白林秋,倒是给足了面子。
他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狼狈,极大的满足了白林秋的心思。
这短短的三天,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言语上的交流,但身在其中的人就像是被烈火焚烧着一般,各自被困在不同的牢笼之中,奋力挣脱,却也不知何时才能逃离。
或者,是根本逃不掉的死局,一如现在的时局。
严钧晟在南京待了整整一周,三天的时间做样子给白林秋看,剩下的几天便是休养,然后闲来无事在周围看看风景。
到处都是青砖瓦墙,从厚重的历史中一步步走来的金陵城,现如今,还留存着昔日的辉煌模样。
把手贴在墙壁上,掌心一片冰凉,他仰起头,空中静静挂着温柔的太阳,让他不由得怔了一会儿,喃喃自语:“还有……”
“两年。”
抵达南京的时候,只有一个接车的人在场,这会儿他要离开,仍旧是没什么人去送。
白林秋还是避而不见,倒是兰茵坐了车,执意要送他一程,“白老板他只是有些想不开罢了,还请严先生不要跟他计较。”
说完,又想了想,“您也清楚,他这不过是迁怒。”
严钧晟回头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