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猜对了,打小我就喜欢小蝶。我以为她也一直是喜欢我的,却原来,嘿嘿,只是我的单相思。”竹叔一扬脖,把一杯酒全都倒进了喉咙里。
府里许多人都猜测竹叔与老祖宗的关系不一般,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事也没发生,大家便习以为常了,再敢嚼舌根子的人被当做是少见多怪,反而要遭人的白眼。
看到竹叔走后老祖宗状若疯癫,夏苗的心里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再听到他的话,不过是更加证实了而已,倒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震惊。
虽然老祖宗已经老了,看不出年轻时的风采,但人人都说禧嫔娘娘就是她当年的模样,并无二致。见惯了美人儿的皇上都对禧嫔一见生情,可以想见老祖宗当年的颜色。
聪明美丽又自信的老祖宗被男人喜欢,难道不是最自然不过的事吗?
不是为了爱情,竹叔又凭什么终身不娶,守在夏府呢?
是啊,老祖宗说过,竹叔不是奴才,是“邻居哥哥”,多么亲切的称呼啊!
做为夏家的子孙,夏苗应该对他深恶痛绝,破口大骂才对,可是对着一位为情所困近四十年的老人,她骂不出口。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我这不是就要走了吗?再也不打扰你们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安心了?”
竹叔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第一个“她”显然是指老祖宗,而那个“你”,从神态上来看却不是对夏苗说的。
“喜欢她的人很多,我只不过是比旁人认识她早一点,象我这样的后生有一大群呢。”竹叔看了看酒杯中自己的倒影,苦笑了一声,“她喜欢好看的衣裳头面,喜欢听戏,饮食讲究……比别人都要,都要……高雅,是,是这么个词儿,但这些都是要花钱的啊!我是一个男人,一朵花儿一样的女儿家愿意跟着我这么个穷光蛋,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我总不能不识好吧?于是,我想到出门去做生意,我想要赚钱,赚很多很多钱,再把她娶进门。唉,这是不是最老套无趣的故事?”
“后来怎么样了?”夏苗的心揪了起来,明明知道结果,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话说出口中才发现自己的唐突。
竹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烦恼地挠了挠头:“我想我就是个笨蛋!我不懂怎么提防别人的算计,不知道只要身上带着几个钱,就到处都是陷阱。我亏了,亏得很惨,回到家乡发现小蝶嫁人了,还生了两个孩子。我没有办法责怪她,在芜州打一点小零工,眼看着她把夏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悄悄地为她高兴着。我没有脸去见她,那几年我真的只是在夏家门口躲着,只求远远地看看她,偶尔能看她一眼,我就比……我就比发了大财还欢喜。她应该也不知道我回来了……以前我一直觉得她不知道我回来了,可现在我也不敢肯定了,毕竟……毕竟她变得太多。”
夏苗的鼻子一酸,如果有这样一个深情的男子在等着自己,哪怕是王孙公子也不嫁!老祖宗啊,你怨天怨地,骂尽世上所有男儿,却原来有一个痴情人在身边不懂得珍惜,你好糊涂啊!
“后来,她找到了我。那时的我贫困潦倒,难得她还念着旧情,肯关照我,我还能说什么呢?”竹叔冷笑一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却迟迟不喝,又说道,“能在她的身边,天天看着她,我就像活在天堂里。后来夏家发生的事你都知道,用不着我多说了。他们两夫妻感情破裂,夏老太爷死的时候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我在旁边看着,说一句不怕你跟我急的话,我心里真是痛快啊!”
夏老太爷毕竟是自己的亲爷爷,夏苗有些坐不住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你……”
竹叔用力地揉了揉脸,不象是为了使自己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