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楼不冷不热地看他,只觉得他口出狂言,神志不清。谁是那嫌贫爱富的人,赵西楼自己清楚得很。
只可惜上辈子的恩恩怨怨不是今生今世的证据,一切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当日的恩断义绝却难给赵西楼佐证。
而正因这一切都未发生过,宋远便自觉是天下最痴心错付之人,倒能骂上一句是你先负的我!
宋远见她的眼神游离开来,只觉得她是心虚,亦或是等着那援兵到来,反正绝不会是在追忆往昔。
宋远面上忽然露出一个极为满意的笑容来:“怎么,还在等陛下带着援兵回来。那你便做做梦吧。”
赵西楼一挑眉,面上仍是一副骄傲自持的模样,心中早有不好的念头奔了出来,她只是极为冷静地问道:“宋公子话中有话,不知是什么意思?”
宋远笑道:“我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陛下回宫的路上早已有我们的人手,也不知有命没命来见你这一回。”
赵西楼隐在宽大袍袖中的双手微微握拳,面上却克制着不显露出惊慌的神态来,气势不输。她笑着说道:“宋河汉,你向来自信得很。”
宋远道:“过奖,不比太后娘娘您现在仍旧风雨不动安如山啊。”
赵西楼那装出来的安如山里头脆弱易碎,她心中错乱得甚至不敢看公主一眼。
宋远作壁上观,他只消一眼,便看透了赵西楼心中的惶恐,终于还是噗嗤一声笑了,他泰然道:“太后娘娘,关心则乱啊。”
他不说破不道破,却知两人各自心知肚明。
公主靠着那赵西楼,半个肩膀忽然打起战来,赵西楼的关注总算是可以转移了。
赵西楼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一面故作镇定地抬头冲着宋远道:“可否请宋公子差使着下人去给公主煎一付安胎药?”
宋远突然说不出话来,就这样望着赵西楼看了一会儿,赵西楼给他看得头皮也有些发麻,隔了许久,那宋远才问道:“你这是命令我?”
赵西楼半点也不曾想到他会在这算得生死存亡的时候问出这般无关紧要的问题来,她笑起来,笑得几乎有些戏谑了:“哀家何曾命令你?一句话的事情,做不做在你。况且你这再怎么改朝换代,只要依旧是大夏的名号,你见着她依旧得尊称一声祁阳公主。”
宋远面上露出一个并不快意的笑来,挂在那张温文尔雅的面皮上,看上去鬼气森森的。赵西搂此时终于是记起了这是他藏起来的性子,瞧谁都是在折辱他,心中的讶异总算少了几分。
她自认为自己那些话说得是坦坦荡荡有理有据的,抛出去之后宋远便不再说话,一甩袖子便走开了。
临了饭点,太子对二人倒也无所亏待,送来的饭菜还略有余温,一付安胎药也安安生生煎好送来。两人食不知味地用了晚膳,也不疑心饭菜里添了什么别的东西。
连寒笑道:“我那大哥向来自诩光明正大清清白白,最怕世人言语。若想害我们,早便在方才大殿之上将我们斩杀了,哪还留到现在。”
赵西楼并不了解这位废太子,但看连寒虽然口上轻松,但眉宇间的忧戚难散,知晓她仍在担心驸马的安危。只是出了声开导她:“那便好好吃饭,待会儿把药喝了再睡一觉。陛下那头带着侍卫寅,断然不会比我们这头糟糕。”
连寒听她言语释然一笑:“也是,我怕是瞎操心了。”
连寒枕着她的膝头睡得十分安稳,她自打怀孕以来便难得这样的安眠,赵西楼倚着墙壁昏昏欲睡,却也不敢真的睡去。
她是被外头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惊得一阵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