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雨声愈来愈大,渐渐地变作了淅淅沥沥,拍得砖瓦作响,她无端觉得身上寒意遍生,她一拂那薄毯,将连寒盖得严实。
心有戚戚地抬首望向窗外,外头的响动尚未停歇,自窗上可见外头燃起了火光。
借着微茫烛火,她望见一股鲜血泼洒到了那雕花门扉上。她直愣愣地盯着那木门,好久才听得外头开门的响动。
光亮便自那一道门缝透了进来,刚好落在了赵西楼的眼睫上,她微微一闭眼,再一睁眼时,门堂已经大开了。
她正好能看见来人一身疲惫,衣上溅了鲜血,被雨水打湿的乌发粘在了脸侧,甲胄上的尘灰被雨水洗涤干净,而后又沾染上。
连城一脚跨过了门槛,恰好挡住了外头透进来的灯火,一片阴影将赵西搂整个罩住。
后头宋狸举着火把,火光照亮了方默生与连城的面孔,一人神色紧张忧心忡忡,另一人沉着张俊丽的脸,右侧脸颊上溅了斑斑血点。
连城素来笑起来招人喜欢,眉眼里含着些天真童趣,稚气难脱。不笑时依旧俊美无俦,却因那火光与鲜血的缘由,望着便杀气腾腾,好似玉面修罗。
赵西楼眨了眨眼,还是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直到望见连城手中所执的长剑,上头的鲜血顺着血槽滚落,尚未干涸。滴在那地面上,很快便落成了一片小水洼。
她张了张嘴,声音却沙哑得不成样子。
连城脸上终于是露出了温和的神采来:“抱歉,来得晚了。”
他本不需道歉,他又要为了什么道歉。这天下都合该是他的,赵西楼这个人的生死,又足重几分?
赵西楼几乎是有意避开了连城那满怀深情的目光,朝着方默生望了一眼:“公主无事。”
方默生自然也看见了躺在赵西楼腿上睡得安详的公主,惴惴不安,面上的笑里是三分欣喜七分苦涩,他轻声道:“臣便不该走的。”
赵西楼一笑:“现下回来了便好。”
她托着连寒的肩膀将她扶起,连寒这才悠悠转醒,眼里带着一丝迷茫的神色,方默生忙快步上前,一手捞过她的膝弯将她抱起。
连寒这才反应过来,本来还想发怒,可是手臂已经抱了上去,也没有什么立场说出话来。
困意还未散尽,便软软地靠在了方默生的胸膛口,阵痛的心脏搏动的声响自她的耳边传来,她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赵西楼看了一眼紧跟在连城背后迟迟不愿离去的宋狸,笑了笑:“且先退下,哀家有话同陛下说。”
既然太后出口赶人,宋狸本来应当立马走人,此时却踌躇着不愿离去,心中记挂着连城的安危,不太愿意此时留了连城一人。
赵西楼话一出没见她反应,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了,连城这才偏了头:“你先下去吧,去帮忙照看着长公主,方爱卿一个大男人,难免手脚笨拙。”
宋狸这才道了声是,虽然知晓连城所言也不过是支开她的一个借口,但望着他浅笑的眼眉,自然什么都听了。
赵西楼见她跑远了,终于笑道:“这丫头不爱听我的话。”
连城道:“她在朕宫中,自然听朕的多一些。”
赵西楼闻言沉默不语,亦没有什么动作。
连城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不起来吗?”
赵西楼道:“坐了许久,如今有些腿麻,站不动。”
连城听了她这解释,便自然地纡尊降贵地弯了身子,伸手要去扶赵西楼。面庞靠得近些,赵西楼借着熹微烛火看见他淡然的面孔,觉得他很有意思。
她并不拒绝地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