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你说说,你有什么打算?”赵西楼道。
赵落梅道:“我要与他同生共死。”
赵西楼登时便笑了,她在赵落梅身上,看见了昔时自己那不怕死的样子。若是非要她说什么话,她恐怕是要赞一句“情深不寿”的。
共死总是很容易的,无非是马革一卷埋倒一处去,也算得个死后同穴。然而同生却难,因为活人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你哪里知道自己床榻之侧的那个人,到底存了什么想法看你。
赵落梅倒是真的死也不怕,说到底还是太年轻太天真,她也知道,宋远那甜言蜜语最能骗人。
“他流放岭南,你也要随了他一起去?”赵西楼道。
赵落梅道:“又有何不可?”
赵西楼道:“你何时能为自家老小想想,你一人虽万人吾往矣了,你以为父亲不用担什么责任吗?”
赵落梅道:“呵呵,我算是看出来了。”
赵西楼:“看出什么?”
赵落梅:“我看出了你怕得要死,怕我认了罪名,牵连了你自己。要不然啊,你也不至于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跑来这里同我一通说道。”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像是笼中困兽磨利了爪子,企图最后做一番挣扎。
赵西楼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暗道不好。果不其然,赵落梅忽然是大叫了起来:“来人,来人啊!有人想要劫狱啊!”
她自以为是,显然是认为赵西楼来此处,是买通了一二官吏,其他人不与他沆瀣一气,听了她的叫喊,自然会过来。而赵西楼此时的人身自然是受到了限制,来见自己,那便是先去串通好了,参与了谋反的罪党。
她自打被抓进来之后,什么冤情也不曾喊过,始终是一个人待着,除了来送饭的,她所见再无旁人,方才同赵西楼说话时声音也低着,一副恐惊天上人的模样。
故而一时间大叫起来,声音难以控制,尖利干涩,好似要效仿那杜鹃啼血的模样。
赵西搂被她那高了几分贝的声音震得脑仁发麻,伸了手按了按晴明穴,一副十分头痛的模样,但是坐定位置上,我自岿然不动,颇有几分气定神闲在里头。
她还能怎么样?赵西楼忍着起身就走的**冲那疯子似的女人笑了笑:“我一片好心被你当做驴肝肺,你说我还如何救得了你?”
赵落梅喊完一通,脸上露出个欣然的笑脸,她哑着嗓子道:“少惺惺作态了,你巴不得见我此时的模样,可我的现在,不过是你不久将来罢了。”
赵西楼无奈,那碗水中的杂质沉了底,观之也算能喝了,便起手端了那有些寒酸的破碗。
还未上嘴,执碗的那手便被轻轻牵住了,身后那声音算得上是轻声细语,有一种爱人的体贴在里头:“这水脏,你要是渴了,朕叫人给你送些干净的。”
是连城来了。
赵西楼微微偏头一抬眼帘,便看见了连城已经缓步走到了桌边,面上带笑地看着自己。
赵西楼给他笑笑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不动声色地抽了手,咚一声放了碗:“罢了,不用劳烦他人。”
连城一身华服,走动时衣上珠玉撞得琳琅作响。
火光牢上火把照亮他半张面孔,给画的暗影重重,带着青年人的天生贵气,比之这幽暗似泥沼的牢狱,让人看着便觉得连城立于此处都算是纡尊降贵了。
连城冲着那间关着赵落梅的幽黑昏暗牢房里瞧了一眼,那神色里带了几分不满:“怎么倒是喊起人来了